裴簌雪睜開眼，頭頂是熟悉的客棧房頂。

    她立馬起身找九鳶草，隱月在一旁看她四處搜尋的樣子問道：“兄長，你在找什麼？”

    裴簌雪一把攥住隱月：“九鳶草呢？”

    “九鳶草？”隱月不解道：“王妃您不是沒有找到九鳶草嗎？”

    裴簌雪瞳孔威震，眼底壓著怒氣，拽著隱月的雙手更緊了幾分：“你說什麼？!”

    “我記得我已經拿到九鳶草了，之後......”

    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便什麼都不記得。

    “夜闌珊！”裴簌雪念出這三個字，忽然大笑起來，“是夜闌珊！”

    怪不得當時他看自己的眼神那麼奇怪，原來他早就大好了算盤，想要得漁翁之利。

    裴簌雪臉色驟然冷厲，她備好腰間的軟劍，推門下樓。

    隱月和顧州面面相覷，但是他們也隱月能猜到一些端倪。

    顧州憤然道：“是不是夜闌珊那個傢伙乘人之危，將九鳶草搶走了？！”

    隱月攔住憤怒的顧州：“這是兄長和他之間的事情，你我不能摻和。”

    “這裏是南疆，是在夜闌珊的地界上，裴簌雪再厲害，難道還能壓過地頭蛇？！”

    隱月堅持攔人，面色也冷得很。

    顧州無奈，紛紛坐回了榻上：“罷了罷了，小爺不管你們的事情了！”

    胡曼樓。

    裴簌雪再去的時候，不如先前那般熱鬧，老鴇看見裴簌雪便道：“哎呦，公子又來了。”

    “可惜今日我們樓主不在樓裡，您還是下次再來吧。”

    裴簌雪側首掃了她一眼：“要是不想死，就滾開。”

    老鴇自知這是個不好惹的人，便後退一步讓出了路，曼娘也不敢攔人，裴簌雪便徑直上了五樓。

    裴簌雪破門而入，屋內依舊是點著微弱的光。

    “你來了。”夜闌珊坐在榻上，神色頗有些疲憊，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裴簌雪回來。

    裴簌雪一見著她，闊步上前一把揪住夜闌珊的衣領，進來的曼娘看到這一幕，抽出一把匕首對著裴簌雪：“放開樓主！”

    夜闌珊厲喝一聲：“曼娘出去！”

    曼娘猶豫道：“樓主！”

    “出去！”

    氣氛陡然緊張，裴簌雪依舊沒有鬆手，曼孃的匕首抵在裴簌雪後背。

    過了片刻，曼娘垂下手，轉身離開屋子後關上了門。

    裴簌雪的心情從未因為他人如此憤怒過，即使是在蠱寨內被那般折磨，她的身心都沒有這麼痛過。

    當初與她同生共死的人，竟然背叛了她，奪走了她心愛之人的生路。

    夜闌珊不敢看裴簌雪的眼睛，他挪開目光，愧聲道：“九鳶草，是我拿走的。”

    “你若是要殺了我，便殺吧。”

    裴簌雪手上用力，手背青筋凸起：“九鳶草在何處？”

    “你根本不需要它，你給了誰？”

    夜闌珊緩緩看向裴簌雪，她的眼睛還和以前一樣好看，像是沙漠裡的太陽，熱烈堅毅得讓人挪不開眼。

    “在南疆皇宮。”夜闌珊擠出幾個字，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

    裴簌雪手上鬆開手，夜闌珊坐在榻上，有氣無力，臉色也頗有些蒼白。

    她側首看著夜闌珊，眼底的殺意告訴對方自己心中的憤怒。

    “夜闌珊，幫我進宮。”裴簌雪的語氣和往常一樣，還像是兩人依舊是朋友時那般。

    夜闌珊一瞬間心頭潰堤，大笑起來，眼底流出兩行淚。

    “對不起，簌雪。”夜闌珊聲音喑啞。

    裴簌雪負手而立：“你的難處是什麼？”

    她與夜闌珊從小一起長大，甚至連出生都是同一日，師門之中，若是沒有夜闌珊她根本無法活到今天。

    夜闌珊的臉藏在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他臉上的淚痕。

    “翎羽救了她。”夜闌珊抬眸，看著裴簌雪。

    裴簌雪的迴應變得有些遙遠，她恍惚記得當初夜闌珊離開鎮北軍之時，是爲了一個女子。

    “既然如此，你還是要與我為敵？”裴簌雪的語氣冷了下來。

    重生一世，她必前世更多的不僅是經歷，還有狠心。

    若是夜闌珊不得已要站在自己對立面，她也回下殺手。

    夜闌珊起身，搖了搖頭：“我今日是在等你。”

    裴簌雪同他對視，夜闌珊的眼底全是愧意：“我與翎羽的恩怨已清，從此以後便再無瓜葛。”

    “九鳶草還未完全開花，翎羽現在還用不了，只能養在宮中。”

    裴簌雪心下稍稍鬆了一些，臉色依舊沉冷。

    “我幫你進宮，也回幫你重新拿到九鳶草。”

    “多謝。”裴簌雪轉身，夜闌珊突然到：“簌雪！”

    裴簌雪的腳步頓了頓，“何事？”

    夜闌珊沉默片刻，他的語氣帶著些惶恐和期待：“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房門吱呀一聲被開啟，裴簌雪沒有回答，夜闌珊也沒有得到答案。

    胡曼樓外，天空突然飄起了雪，百姓們紛紛出門觀看如此奇景。

    “這是？下雪了？！”

    “是啊！是下雪了！”

    南疆下雪，是幾十年纔有一次的奇事。

    裴簌雪也忍不住伸手，可是那雪一落在手上，便化作了雪水。

    她負手離開了胡曼樓，雪溼了她的鬢髮。

    夜闌珊憑欄而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眼中，他長嘆了一口氣。

    ......

    京城。

    蕭璟硯殺人一事在京城被傳得甚囂塵上。

    大臣們紛紛上書，認為宸王殿下乃是孤煞之命，不僅又犯病害死了一女子，還導致求仙觀無故坍塌。

    皇帝頂著壓力，不得不撤了蕭璟硯的官職，將宸王禁足與府上。

    而重新修建求仙觀一事，便落在了齊王蕭雲澤身上。

    皇宮，蕭雲澤跪在大殿上。

    皇帝臉色頗沉，看著下面的蕭雲澤：“求仙觀為何坍塌，此事你可查清楚了？”

    蕭雲澤面色有些為難，半天都沒有說話。

    “你且實話實說。”皇帝壓著怒氣，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他頭疼。

    蕭璟硯抬眸，眸色為深：“求仙觀修建一事，賬務不清，導致用料不實，這才地基不穩，昨日一颳大風，便倒了。”

    賬物不清三字，皇帝的臉色驟然黑了幾分。

    “好啊！好！在朕眼皮子底下都敢貪汙！給朕仔仔細細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