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擊潰偽裝
水月國使者來朝,皇帝於皇宮棲霞水榭設宴。
眾賓入宮,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轟鳴之聲響徹了整個皇宮貴道。
宸王府。
“王爺,時辰快到了,王妃......”鳴岐略有些著急地看了眼屋子的方向,日頭已經高懸,若是耽誤了吉時,屆時中不少人又要對王爺多嚼口舌。
蕭璟硯坐在院子裡的梅花樹下,披著厚厚的大氅,手上的暖爐冒著熱氣,蒼白的嘴角帶著一抹薄涼:“退下。”
“王妃願意何時候便何時出來。”
鳴岐抹了抹額頭的汗,縱使是臘月,王爺一生氣還是會讓他有些害怕。
“是,鳴岐多言了。”
蕭璟硯神色不變,低頭瞧著落在自己腳邊的落花,用腳碾了碾,月白色鑲金邊的長靴上染了一抹羞澀的嫣紅。
這冬日唯一的繽紛也被他踩在腳下。
心情似乎好了些許,蕭璟硯應了一聲:“王妃是宸王府的主子,任何人不可置喙。”
“鳴岐明白!”鳴岐心下對這位新王妃更加敬重了幾分。
王爺對王妃這般重視,日後這府上無人敢對王妃有絲毫不敬。
“吱呀。”門被推開,女子身著宣紅的曳地長裙,白色的狐氅讓這紅色更加絕美豔麗,好似一朵綻放的曼珠沙華,讓人在這寒冷的冬日也驟然心生一團烈火。
將門嫡女獨有的高貴和尊貴讓裴簌雪生來便與衆不同,若是尋常女子,斷然是不敢這般打扮。
縱使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一樣望去,宸王妃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尊貴感。
鳴岐不自覺弓下身子,敬重道:“鳴岐見過王妃。”
“起來吧,不必多禮,你跟隨王爺多年,在本妃跟前也不必如此拘束。”裴簌雪輕笑道。
鳴岐慢慢起身,心下更覺王妃不僅讓人敬重,卻也可親。
王爺的眼光真好。
而一旁的蕭璟硯早就將暖爐丟在了一旁,闊步走到裴簌雪跟前,與她十指相扣:“雪兒真好看。”
裴簌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不可置否。
她雖出身將門,從小便隨從父親出兵打仗,在邊疆吹了十幾年的霜雪,卻生得一張絕世的臉。
若不是這張臉和鎮國將軍府嫡女的身份,前世蕭雲澤有怎麼會將自己作為他上位的目標,那般處心積慮?
“怎麼了?不高興?”蕭璟硯看裴簌雪臉色微妙,似乎在沉思什麼,眼底閃過他從未見過的滄桑和難以察覺的恨意。
蕭璟硯眉間染上一抹陰鷙,裴簌雪心下忽然一痛,抬首燦然笑道:“沒有,很高興。”
“王爺如此說來,我們豈不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蕭璟硯大笑兩聲,迴盪在院子裡久久未散去。
鳴岐頓感驚訝,自從先皇后薨逝之後,他便從未見過王爺這般笑過。
“沒錯,本王和雪兒本就是天賜良緣,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蕭璟硯手下更加用力了些。
暖意從手心傳來,裴簌雪失笑:“你怎麼把暖爐扔了?”
“暖爐沒有雪兒的手暖。”
裴簌雪瞧著蕭璟硯認真的眼神,心底暖了一片。
和前世一樣,他總是喜歡在冬日裏暖了自己的手再將她的雙手裹在手心裏。
記憶涌入腦海,裴簌雪頓感愧疚。
前世她次次都將自己的手從他手心裏抽開,獨留給蕭璟硯一個背影。
“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裴簌雪攏了攏蕭璟硯的大氅,將所有的風雪都擋在了外面。
馬車慢慢駛向皇宮,公道兩旁湊了不少來看熱鬧的百姓。
月陽國今年不好過,先是江南水患又是雁北乾旱,一直靠著農作和商貿壯國的月陽受了不少災難。
而水月國使者來朝交友通商之事,可解月陽不少商貿之難,以是陛下極為重視此事。
所有官胄的馬車只能停在皇宮門口,入宮只可步行至棲霞水榭,不少官員雖然面上沒有不耐,心下卻覺得這大寒天氣步行入宮實在是難受。
皇宮門前,蕭雲澤和蕭如婉從馬車裏下來,惹得不少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
蕭如婉本就因為要步行入宮心情不佳,一聽到這些百姓嚼舌根便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父皇為何不允許乘馬車入宮,這天氣這般冷!”蕭如婉踢了踢粘在腳上的雪,一不小心便弄到一旁守宮侍衛的身上。
那侍衛面色如常,依舊如鬆般立著,半個膝蓋已經被雪水打溼。
一旁的百姓中有人瞧瞧皺眉,心下對這公主也多了幾分不喜。
蕭雲澤氣質溫潤,見狀薄唇微抿,側首低喝一聲:“如婉,不可這般胡鬧。”
“將士守城本就辛苦,不可再使孩子氣性!”
蕭如婉被這麼一說,立馬便憤憤低下了頭,提著裙襬冷哼一聲往宮裏去。
蕭雲澤眼眸微斂,瞧著蕭如婉的背影,眼神有些意味深長,隨而他走到侍衛跟前,拍了拍他玄色鎧甲上的積雪:“爾等辛苦了。”
此舉落在眾人眼裏,官胄對齊王紛紛讚歎,百姓們也對這三皇子讚譽有加。
“齊王果然隨和溫潤,乃是我朝第一美男子,真是人俊心善!”
“天下誰會不喜歡三皇子呢,對將士都這麼好!”
身後,宸王府的馬車慢慢停下,裴簌雪聽到車外的動靜掀開窗簾往外探了探,正好瞧見前門的蕭雲澤,周圍百姓的讚譽也落在她耳裡。
蕭雲澤回首,同裴簌雪對視,卻見裴簌雪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將他所有的偽裝擊潰。
“雪兒,什麼東西看得這麼入神?”
“回王爺,前面是三皇子。”
蕭璟硯嘴角的笑頓時變得陰鷙幾分,伸手將窗簾拉下,把裴簌雪往自己懷裏拉了拉:“風雪大,小心著涼。”
“沒事,我身子不容易著涼。”裴簌雪說完,把重新熱好的暖爐放在蕭璟硯手心:“倒是你,今日比前些日子還冷,更要小心些纔是。”
“雪兒在,我不會有事。”
裴簌雪同他對視,黑曜石的眼睛宛若星河綴滿了世間的浪漫。
傻瓜,要不是我,你怎麼會落得前世那樣的下場。
裴簌雪深吸了口氣:“好了,陛下特許你坐馬車進宮,咱們走吧。”
“鳴岐,別管前面的人,直接入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