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簌雪臉色不變，依舊冰冷。

    “你的內力是先天而成，還是後天所練？”秦雨眠嬉皮的臉上突然正色起來。

    裴簌雪毫不掩飾：“先天。”

    秦雨眠似乎欣喜了幾分，打量著姜蟬衣：“真真奇怪。”

    “你這樣的身子，若是拿來煉藥真是不錯，看來那病秧子還是有些福氣的。”

    裴簌雪並未聽出秦雨眠的話中之意，只是連著臉垂眸冷笑：“公主殿下，在本妃跟前，您還是小心些說話的好。”

    她並不懼怕任何人，秦雨眠在她眼裏也不過爾爾。

    很顯然，秦雨眠也不打算和裴簌雪成為敵人，這麼有趣的人她可是第一次遇見。

    說不定日後還能有什麼機緣。

    “行了行了，我不說他便是了。”秦雨眠笑道：“他現在的身子，越來越空，若是一朝釜底抽薪，便迴天乏力。”

    “宸王妃，你可要好好護著你的夫君。”秦雨眠轉身推門進屋。

    裴簌雪站在門口，沉吟片刻。

    “你能救他？”

    屋內的暖氣鋪面而來，秦雨眠的目光落在門口的女子身上，意味深長道：“縱使我有意，宸王無心也無用。”

    “我與宸王沒有緣分，所以我救不了他。”

    裴簌雪並未多言，轉身離開，抬眸便是一個身著明黃色衣裳的男子向院子走來。

    水月國大皇子，秦雨軒。

    “久仰宸王妃大名。”秦雨軒同裴簌雪施禮。

    裴簌雪應了一聲：“今日本王妃同王爺來南山寺上香，山腳下剛好遇見小公主，山路崎嶇風雪大，小公主一時迷路，還望大皇子多小心。”

    秦雨軒十分禮貌笑了笑，溫和有禮：“多謝王妃提醒，今日多虧了王爺王妃，小妹這才能安全回府。”

    裴簌雪徑直離開，而屋內的秦雨眠卻並不覺得大哥的話說的多好聽。

    完了，大哥肯定生氣了！

    南山寺。

    裴簌雪剛到山腳下，遠遠便瞧著一人身著玄衣，披著狐裘站在雪中，四下蒼白中，他好似獨立於天地之間。

    孤獨又寂寞。

    裴簌雪忽地攥緊手心，眼眶紅了幾分。

    “雪兒，你回來了。”蕭璟硯幾乎是快走過來，呼吸有些微喘，一把將人抱緊懷裏。

    只有抱著裴簌雪的感覺，才讓他感覺自己是真實存在的。

    他許久都沒有這種害怕失去的感覺，直到今日來了南山寺，再一次跪在母后的令牌跟前。

    那夜替他點了一夜明燈的小女孩不再活在自己的記憶裡。

    蕭璟硯用了點力，裴簌雪能感覺到他濃烈的錯失感，。

    她反手抱住蕭璟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王爺，我回來了。”

    “你沒去上香？”

    蕭璟硯將頭埋在裴簌雪懷裏：“還沒有，等你一起。”

    裴簌雪輕笑一聲，從蕭璟硯懷裏輕輕出來，墊腳替他緊了緊大氅，抬眸笑道：“走吧，我陪你。”

    女子睫毛微顫，微紅的臉像是春日裏的桃花。

    從此他的世界，多了許多顏色。

    兩人十指相扣，一同往山上走去。

    南山寺上完香的那日夜裏，水月國大皇子親自登門感謝，多謝宸王夫婦護送小公主回驛站，此事不就便傳入宮中，皇帝大喜。

    而齊王那邊便沒有這般歡愉。

    齊王府。

    昏沉的屋裏只點了一盞燈，蕭雲澤坐在榻上，豆大的火燭將他眼底的昏暗收入方寸之間。

    齊王因為宋北檸一事被罷官府中，朝野一時譁然。

    幾日前，齊王在朝中還是炙手可熱繼承皇位的人選，不過因為一個雲陽侯府而被罷官。

    可見陛下對宸王多麼寵愛，不僅將與齊王兩情相悅的鎮國候嫡女嫁給他，還處處偏愛相護。

    身子孱弱又如何，有一個好母親纔是關鍵！

    朝野裡眾人的話如走馬觀花般迴響在腦中，蕭雲澤攥緊了塌邊的扶柄。

    眼底驟然盈滿了血絲，他生來便處處不如蕭璟硯，如今就連一個女人也得不到，嫁於他府上做王妃。

    “咚咚。”屋外傳來敲門聲，蕭璟硯回過神，恢復了以往溫潤的眼神，淡淡開口：“什麼人？”

    “哥哥，是我。”蕭如婉端著碗粥站在門口，有些心疼道：“哥哥，你已經一日沒有吃東西了。”

    “妹妹擔心你的身子。”

    蕭雲澤為未知皺眉，壓著心底的煩躁：“不用了。”

    “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蕭如婉知道哥哥素來要強，這次被蕭璟硯壓一頭，心裏必然不快，心下思忖片刻道：“水月國的人已經入京了，那秦雨眠素來沉迷於美色。”

    “哥哥，你是我朝最好看的男子，秦雨眠必然會為你傾倒，若是能讓秦雨眠入府，到時候父皇一定會重新重用你的！”

    蕭如婉說完，屋內突然被開啟，蕭雲澤沉著臉站在她跟前，巨大的壓力讓她手忍不住哆嗦了兩下。

    “哥哥......”

    蕭雲澤嘴角微彎，眼神卻冷，他伸手接過粥碗，空出一隻手拍了拍蕭如婉的肩膀：“去吧，兄長沒事。”

    蕭如婉有些恍然，哥哥那般溫潤親和，可是她卻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人剛走，蕭雲澤的笑容驟然凝固，眼神也陰鷙下來。

    他竟然要靠女人才能翻身，手上的碗應聲而碎，血滴答滴答落在玉石板上，在這寒冷的夜裏顯得十分詭異。

    “來人，傳本王的旨意，明日將府上的那株千年人蔘，送到使者府上。”

    翌日，是化雪的一日，晨光熹微中裴簌雪冷得往蕭璟硯懷裏躲了躲。

    小時候她便最不喜歡化雪的日子，比下雪還要冷。

    睡眼惺忪間，只聞一聲輕輕的悶哼隱忍之聲。

    裴簌雪驟然瞪大雙眼，她雖然這世年紀小，但是前世也經歷過床笫之事！

    身旁的蕭璟硯耳根紅得害人，明明不舒服卻依舊抱著裴簌雪不放手，貪念著她身上迷人的馨香，好似誘人的毒藥一般。

    裴簌雪輕咳一聲，想要往後退些保持點距離，讓蕭璟硯能舒服些許，卻被他緊緊抱著動彈不得。

    “怎麼了？”蕭璟硯喑啞著開口，壓著心裏的慾望。

    裴簌雪抬眸看他絕美的容顏，有些失神，心裏蕩起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