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氣氛凝重。

    父子目光對視，複雜的情緒全都寫在了皇帝的臉上。

    蕭璟硯目光淡漠，“父皇縱使厚待鎮國候府，不過裴家是在積累的功勳還是回威脅皇家的地位。”

    “父皇又聽了欽天監的話，認為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會危機蕭家的江山，不過您是天子，怎麼能親自動手？”

    蕭璟硯的話沒有任何溫度，像是一把把刀刺在皇帝是心頭：“若是您親自動手，便會落得一個不義的下場。”

    皇帝雙眼瞪著蕭璟硯，緊緊攥著被角，一張臉已經氣得通紅。

    但是蕭璟硯的一字一句，都是事實。

    “所以，能動手的人，是能是皇后。”

    皇帝壓著怒氣，心頭一口血逆涌：“這些......你從誰口中聽說的？”

    天子不怒自威，蕭璟硯卻熟視無睹：“並非從誰口中得知。”

    “母后一生良善，從不行生殺之事，更何況要殺的還是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蕭璟硯眸色幽冷：“母后的懺悔都寫在了她的遺書之中。”

    “而正是父皇借刀殺人，讓尚懷孕的母親胸中鬱結，纔會難產致死。”

    蕭璟硯上前兩步：“兒子如今悉數告知，陛下可還滿意？”

    皇帝溼了眼眶，他伸手握住蕭璟硯的手臂：“璟硯。”

    “此事，並非如此，朕的確有愧與你母后，追悔莫及，可是那孩子......”

    蘇勝推門進來，剛好瞧見了這一幕，他方纔聽見了幾句皇帝同宸王的對話，心中是為陛下抱怨：“宸王殿下，事情並非如此啊！”

    皇帝沉眸，面色冷凝喝道：“蘇勝，你給朕退下！”

    蘇勝躬身跪在地上，愧聲道：“宸王殿下實在是誤會陛下了！”

    “當初害死世子妃肚中的孩子，並不是爲了陛下，而是爲了宸王殿下您啊！”

    蘇勝頂著兩人的怒氣，將當初的事情全盤拖出。

    “那孩子若是生下來，便會威脅到宸王您的命數，所以無論是陛下還是皇后，都不會允許這個孩子生下來！”

    皇帝微微閉眸嘆氣，蘇勝跪服在地上，不再抬頭。

    爲了陛下，就算他今日拼了這條老命將真相告訴宸王，他也不願陛下愛護了這麼多年的宸王殿下因為一封遺書而恨自己的父皇這麼多年。

    蕭璟硯聞言，面色有些微變，他看著皇帝的神色複雜，殿內依舊是良久的沉默。

    皇帝嘆了口氣：“蘇勝既然說了，朕也沒什麼好繼續跟你解釋的。”

    “信不信，都在你，至於你母后，朕愛她也愧對於她，這一生都不會再立後。”皇帝揮揮手，示意蘇勝下去。

    蘇勝退出大殿，繼續侯在門外。

    父子兩人沉默無言，蕭璟硯走到案前，端起藥丸，坐在皇帝跟前：“父皇喝藥吧。”

    皇帝眼神微動，他語氣稍有哽咽：“璟硯。”

    “父皇如今不過中年，身子卻愈發差了，月陽江山還需依靠陛下。”蕭璟硯將藥遞給皇帝，目光似乎壓抑著什麼。

    皇帝無聲嘆息，接過藥碗將藥服下。

    蕭璟硯也並未離去，坐在一旁的案邊兀自沉默著。

    殿內的藥味濃重，如同蕭璟硯幽深的神色一般，泛着苦澀。

    皇帝閉眸，眼角閃過一抹淚光。

    御花園，今年的雪下得突然，裴簌雪來得著急，一時竟溼了些鞋襪。

    鳴岐察覺到王妃似乎有些不適，便提醒道：“王妃，可要派人送轎子來？”

    “不必了。”裴簌雪搖頭，她還沒有這般嬌氣。

    尤其是陛下現下身子不適，她不宜在宮中行事不宜太過於顯眼。

    “你不必與我一同了，先去陪著王爺吧。”裴簌雪對鳴岐道，蕭璟硯若是照顧陛下，必然要廢不少心神，現在已經入了冬日，璟硯的身子還是要小心。

    “這......”鳴岐有些為難，他本就是奉命來護著王妃的。

    陛下一旦龍體抱恙，京城之內必然會有所異動。

    “去吧，本妃不想再說第二遍。”裴簌雪的語氣稍稍嚴肅下來。

    鳴岐施禮後便前往宸王那處，裴簌雪繼續往宮外去。

    冗長的宮道，她再熟悉不過了。

    前世自己每每替蕭雲澤奪了軍功回京之後，都會經過這條冗長的宮道，好似這條宮道盡頭，會有自己最愛的男子在等著她。

    可是事與願違，終於在最後一次收復九州後，她等來的是鎮國候府滿門被斬，蕭璟硯死在自己懷裏的結果。

    裴簌雪心裏的刺骨悲涼讓她感受不到腳下被雨雪打溼的鞋襪，路過的宮女對這位京城內最為尊貴的女子駐足施禮。

    “簌雪。”

    熟悉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仇恨在一瞬間衝上腦中。

    蕭雲澤負手站在她跟前，眉間微皺，語氣依舊溫和：“自從你嫁給蕭璟硯的那日開始，看自己的眼神便是如此。”

    “你為何這麼恨我？”蕭雲澤眼神憂愁。

    裴簌雪冷冷道：“齊王殿下此話，已經問過了，難道自己不覺得厭煩嗎？”

    “本妃性子直，討厭一個人不需要那麼多理由。”

    蕭雲澤握著扇子的手微微一緊，“你是在恨我，當初沒有娶你，將你從蕭璟硯手上奪回來？”

    裴簌雪聞言心中一陣惡寒，這情緒也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蕭雲澤一瞬間感到被侮辱，面色也難看了幾分。

    “這段日子，你我走到如今這個局面，實在不是我想看見了，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個機會？”蕭雲澤語氣軟了下來。

    裴簌雪並未言語，無事蕭雲澤繼續往宮外去。

    “裴簌雪。”蕭雲澤一把攥住她的手：“你當真要這般待我？”

    裴簌雪猛地抽開自己的手，噁心道：“蕭雲澤，你在噁心誰？”

    “我乃宸王妃，不是未出閣的女子！”裴簌雪警告。

    所不是現在在皇宮，她必然會讓蕭雲澤付出代價。

    不過此時，宮道上並無一人，沒有人聽見兩人的對話。

    蕭雲澤突然冷笑道：“裴簌雪，我給過你機會了。”

    他突然的變臉讓裴簌雪怔了怔，復而高興道：“終於露出你的真面目了，蕭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