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波譎雲詭
扶淳挑釁的翻白眼。
崔嬤嬤氣炸了肺,吊臂離去。
旋即走進來一個模樣嬌俏的女孩,她有條不紊的給扶淳量尺寸,扶淳看這丫頭眉清目秀,舉手投足之間從容不迫,和其餘那些個丫頭奴婢大異其趣,倒來了興趣。
問她:“我之前怎麼沒見過你?你也是奴婢嗎?”
“前些年……”女孩語笑嫣然,“我是林管家的女兒,大人還沒進樞密院時,我已經在這裏伺候她了,如今大人說婚禮不可馬馬虎虎,看我做事謹慎,因此讓我過來。”
“聽這意思,你是家生子咯?”扶淳凝神看向這丫頭。
這丫頭笑不露齒,一泓秋水一般的雙瞳熠熠生輝,倒似蘊藏了珠光寶氣一般,她是越看越喜歡。
那女孩遲疑的點點頭。
“哎呀,放鬆一點,我知你和那崔嬤嬤不是一丘之貉,咱們聊一聊你家大人的黑料怎麼樣?”扶淳笑嘻嘻,“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女孩釋然一笑,“我叫林可兒。”
“可兒,之前你伺候他的時……”
兩人已不去聊婚娶的細節,而開始攀扯關於尉遲淮的事,這林可兒口才不錯,很快兩人就無話不談。
“實際上我是不想嫁給他的,但如今樹欲靜而風不止。”
聽扶淳抱怨,林可兒細聲細氣一笑,寬慰她,“女孩子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不然哪裏有什麼歸屬感啊?如今您嫁給我們大人也是好運,您啊,還是調整心態的好。”
拉拉雜雜聊了不少。
林可兒沒忘記自己的使命,她記好尺寸又拿出不少花色給扶淳挑選,終於一切都弄好了,林可兒才離開。
但此事很快就被崔嬤嬤傳到了溫槐耳朵裡。
“好傢伙,歌舞伎也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也不怕跌下來粉身碎骨,此刻我就找她去。”溫槐本是暴跳如雷的性情,聽崔嬤嬤鸚鵡學舌將一切事轉述給自己,她頓時拍案而起。
崔嬤嬤又道:“此乃尉遲大人的意思,想要拔本塞源,還是去找當事人的好。”
溫槐暗忖,與其和扶淳較勁兒還不如去找尉遲淮。
崔嬤嬤看溫槐心浮氣躁,知此事絕難成功,又道:“殿下,咱們最好來一個雙保險,三日後才成婚呢,咱們還有時間安排,前段時間老奴到尚宮局去,王振送了老奴一個破血丹,這可是見血封喉的玩意兒,只要……”
崔嬤嬤詭異的低笑,身體湊近溫槐,也不知嘀嘀咕咕了一些什麼話,溫槐哈哈大笑,“此事就交給你了。”
“必會處理的天衣無縫,您高枕無憂、靜候佳音就是了。”
崔嬤嬤喜笑顏開。
溫槐去找尉遲淮了。
室內,一燈如豆。
息塵送了茶水點心給尉遲淮。
他卻食慾全無,看尉遲淮難以下嚥的狀態,息塵著急不已,“大人還是多少吃一點,日日勞身焦思,不吃一點兒東西怎麼可以啊?”
尉遲誰置之不理,反問一句,“她最近可有什麼別樣的舉動?”
息塵對答如流,“安安心心在等成婚的黃道吉日,並沒有異常。”
尉遲淮還要說什麼,忽的哮喘了起來,最近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每當此時,息塵就要送錦帕過去,可想而知,尉遲淮又咯血了。
看到這裏,息塵著急。
倒是尉遲淮自己,他淡漠的笑了笑。
此刻,溫槐氣鼓鼓的闖了進來,尉遲淮急忙將沾了血的錦帕收在了衣袖中。
“師父,您這有哦是哪一齣啊?”溫槐受傷的咕噥著,“您要成婚我是不反對的,但您這麼要娶她啊,這臭丫頭有什麼好的,我看她包藏禍心,模樣兒也……橫豎齊大非偶,您還是多考慮考慮。”
“我已考慮清楚了,殿下。”
“您真的要好好兒考慮考慮,您會被人戳脊梁骨的。”溫槐抱著手臂威脅一般的搶白。
尉遲淮狀態不好,也不想讓溫槐知曉自己在咯血,敷衍兩句就準備讓溫槐離開。
但溫槐卻非要胡攪蠻纏。
翌日,扶淳到養心堂去給尉遲淮奉茶,兩人面面相覷,扶淳早存了逃之夭夭的心思,但如今無可奈何,眼前的臭男人已扼住了她命運的咽喉。
“成婚的事,您要三思後行。”
“你在教我做事咯?”尉遲淮反唇相譏,習慣性的勾勾手指,扶淳恐懼,膽怯的靠近,尉遲淮抓住了她的髮絲,痞子一般的調戲,“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還以為你將急不可耐。”
“啊,這……”
老天啊,她恨不得遠走高飛呢。
他習慣性的乾噦了一下,尉遲淮起身,視線平視扶淳。
扶淳心跳加速,被恐懼裹挾住了,她後退,他步步緊逼。
“乖一點,”尉遲淮的手已落在了她的唇瓣上,“日後有大福報。”
“我……”扶淳緊張,指了指門口,“我還有事要去做。”
但願某人能手下留情。
他盯著她看,忽的戰慄了一下,扶淳感覺奇怪,“喂,您怎麼了啊?”
緊跟著,尉遲淮劇烈的咳嗽起來,一股湍急的血液猶如岩漿一般噴了出來,扶淳猝不及防,頓時染紅了後背,她急忙將雙手戰略性的舉起來,露出個苦兮兮的表情,一面呼救一面解釋,“我可沒動您啊,老天。”
那傢伙已傾在了扶淳身上。
外面並沒人進來,扶淳試探了一下尉遲淮的呼吸,發覺他呼吸時緩時急若存若無,頓時緊張。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他放在了臥榻上。
扶淳經歷過劇烈的天人交戰,終於還是洩氣皮球一般坐在了尉遲淮身邊,“我是怕了你了,今天算你運氣,我且看看你這是什麼情況。”
前世的她可是名符其實的醫者,如今遇到這檔子事,她也不能袖手旁觀。
一旦尉遲淮有三長兩短,她乃是第一嫌疑人。
扶淳檢測完畢,發覺尉遲淮心脈損傷的嚴重,“喂,你稍微等一等啊,我去去就來。”
扶淳準備去調變解藥,但尉遲淮卻一把抓住了她衣袖。
“你!”扶淳掰開了他的手指頭,“你需要立即治療,不然毒發身亡我就百口莫辯了,安安心心躺著。”
說話之間,她腳不沾塵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