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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萬牲園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溫槐不敢善做主張,唯恐果真遭驚雷。

    “罷了罷了,”她失落透頂,“咱們且回去吧,不管他們了。”

    尉遲淮武功高強,哪裏需要自己操心?

    至於扶淳,她倒希望從天而降一個霹靂將扶淳結果了斷了。

    扶淳沒有相關的堪輿圖,不知曉這上林苑多大。

    此刻,上林苑內黑咕隆咚的,幾近於伸手不見五指,扶淳乾着急,她忽的看到了閃電,自然也明白不能繼續逗留,她朝樹木低矮的位置而去,一口氣到遠處去了。

    出叢林,扶淳終於鬆口氣。

    眼前是個修築的很別緻的庭院,但大約是因為此地距前面太遠了,所以蒿草比較多,看著很是荒涼,扶淳注意到這裏有一扇衰朽的門,不遠處還有一個八角亭,那裏能躲雷雨,她也顧不上思考其餘的事,急急忙忙進入了那扇門。

    倘若扶淳在仔細看看地上掉落的牌匾,大約也不會繼續到裡頭去了。

    那牌匾上是三個鐵畫銀鉤的字兒,“萬牲園”。

    上林苑內有不少園林,參天大樹最多的叫朗潤園,栽培不計其數奇花異草的叫暢春園,此外還有按蘇州園林一比一修築的頤和園,乃至圓明園等。

    這裏頭有一個最恐怖的地方就叫萬牲園。

    歷年來,歲貢的番邦都會送一些奇珍異獸到帝京來,閩南人送過豬婆龍,潮汕人送過水猴子,陝西人送過兇悍的山魈……

    這些動物皇上也喜歡,但動物們到了帝京,太監如何會飼養?二來,皇上的喜歡畢竟不過是心血來潮罷了,因此這萬牲園內原生態的環境格外適應動物的繁衍生息,各種各樣的動物雜交、濫交,已衍生出了其餘的見所未見的品種。

    人和動物之所以能和睦共處是因為一種共性,大家都知曉不去踩踏對方的底線。

    動物永遠不會到前面去滋擾,而人類也不會莫名其妙到萬牲園附近來。

    不過,扶淳哪裏知道這個啊?

    大雨將至,天昏地暗。

    竹木在呼嘯的大雨之中呼嘯著,搖曳著,間或可以聽到獸類在嚎叫,但已隱隱約約模模糊糊。

    扶淳也知在這裏躲著並非長久之計,但想要離開卻萬萬不能。

    等了一刻鐘前後,暴雨終於停止。

    而就在這一刻鐘內,尉遲淮已從乾坤殿走了出來。

    他此刻終於感覺到了蹊蹺,扶淳不可能不告而別,不可能原地蒸發。

    “大人,我的親親大人喲。”跟隨在尉遲淮背後的老太監著急不已,一面提醒、吶喊,一面將一把油紙傘舉過了尉遲淮的頭頂,“我的好殿下,您不能到處亂走了,您看看天啊。”

    天空滾動的雲團猶如墨塊一般,層層疊疊。

    那低垂下來的雲團更如鐵砧一般沉甸甸的。

    “我那、我那……”

    “我那千歲啊。”

    那太監喘的格外厲害,“您不能到處走了,就要下雨了呢。”

    說話之間,傾盆大雨如約而至,淅淅瀝瀝,噼裡啪啦,炸如爆豆。尉遲淮一把推開了尾隨在自己背後的太監,“你不要總跟著我。”

    他的身體暴露在了雨水中,很快就溼透了,但他滿不在意。

    那太監從汙泥濁水中艱難的爬了起來,只感覺此人不識抬舉。

    兩人面面相覷,尉遲淮將落在地上的油紙傘撿了起來,緩緩地交給了那太監。

    而後,他快速朝遠處而去。

    大家看著雨中行走的尉遲淮,都感覺百思不解,話說,尉遲大人腦子進水了不成,怎麼隻身一人著急的在雨中漫步呢?

    不?

    那絕對不是漫步,他似在尋找什麼。

    遠處,溫槐已打聽到了一切,看尉遲淮在雨中孤獨的尋找著什麼,溫槐嫣然一笑,朝尉遲淮而去。

    “殿下,我的殿下啊,您這是做什麼啊?”伺候溫槐的崔嬤嬤嚇到了,嘴角的肌肉兀自抽搐,“外面瓢潑大雨,您不能出去啊,會感冒的。”

    溫槐只感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極了,“哎呀,你哪裏知道這些個事,這才浪漫呢?”

    “浪漫?”

    她一個深宮老嬤的確不知何為浪漫,她還要尾隨,溫槐已回頭厲聲道:“你跟遠一點,不要靠近我們。”

    “但殿下……”

    “什麼殿下不殿下,你要以下犯上嗎?”溫槐義正辭嚴。

    婆子無可奈何,只能遠遠地跟隨。

    尉遲淮往前走,不住地去詢問路過的侍女以及站崗放哨的太監有沒有見到過扶淳。

    扶淳已消失許久,大家自是沒有看到。

    看眾人大搖其頭,尉遲淮更緊張了,只感覺命運在和自己開玩笑。他左顧右盼,苦思冥想,就在此刻,一個老太監急匆匆靠近了他。

    那老太監親眼所見扶淳出現在上林苑附近,他有問必答,已將自己知曉的一切和盤托出。

    尉遲淮疾步往前走,心頭那不好的預感甚囂塵上。

    “尉遲哥哥?”

    有人在呼喊他。

    尉遲淮回頭,看到了落湯雞一般渾身溼漉漉的溫槐,顯然溫槐已追了他許久了,尉遲淮回目掃視了一眼溫槐,“殿下這是做什麼?”

    “各處走走了,忽的就看到了您,尉遲哥哥為何不打傘?這是到哪裏去呢?”

    溫槐吱吱喳喳的問。

    尉遲淮擺擺手,不情願回答,溫槐湊近,“我啊,未卜先知,大人一定是在尋淳兒了。”

    “你可曾看到過她?”

    “這是哪裏話啊,我有時間盯著她看?”溫槐感覺這是最好的機會。

    她不由分說抓住了尉遲淮的手,“尉遲哥哥,我差人給你找,此刻你渾身溼漉漉的,帶你去更衣?”

    尉遲淮婉拒。

    “哎呀,尉遲哥哥,您不要心灰意冷的啊,這皇宮大了去了,第一次來的人難免會迷路,您不要擔心,很快她就出現了。”

    “是你,對嗎?”

    尉遲淮忽的想到了什麼,這倆女針尖對麥芒,已是昭然若揭。

    被尉遲淮咄咄逼人的視線死死盯著,溫槐原形畢露,嘟囔:“怎麼能是我呢?尉遲哥哥不要胡思亂想,我哪裏知道她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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