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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仇深似海

    “劫掠?”呂嚴明冷笑,“你以為尉遲淮沒有下一步的安排嗎?他啊,他是巴不得咱們去自投羅網呢。”

    聞言,智囊長嘆一聲,“那咱們就這麼等著,等少爺被人殺了嗎?”

    “茲事體大,老夫已無能為力,等吧。”

    這一等就是多半日。

    而在菜市口,百姓已將刑場包圍住了,有一群衣冠濟楚的人,看得出他們乃是進京趕考的人,這群學員氣急敗壞,關於呂本中的事口口相傳,已成了帝京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眾人都恨不得將這呂本中千刀萬剮。

    此刻,劊子手靠近,在他面前陳列了不計其數的匕首,這劊子手面色冷峻,毫無表情,那邊宣判,這邊已一拳頭打在了呂本中的胸膛上。

    就這一下,呂本中天旋地轉,已閉上了眼睛,劊子手手中的柳葉刀出神入化,頃刻之間薄如蟬翼的肉已一片一片片了下來。

    這酷刑看得人頭皮發麻,扶淳只感覺噁心,準備離開。

    尉遲淮也不去看了,且下令撤離埋伏在附近的刀斧手,“他不會來了。”

    “是,這老狐狸!”扶淳氣壞了,用力跺跺腳。

    等一切都結束了,老百姓也悻悻然離開了,有學員準備上書給朝廷,重新再考一次,畢竟今年的一切都被裴寄和呂本中等幾個傢伙破壞了。

    眾人的文書很快被送到了皇上面前,這計劃正中下懷,道君皇帝點點頭,“朕也準備讓他們重新來過,也好杜絕天下悠悠之口。”

    但此事還需慢慢安排,自那日貢院被一把大火燒燬以後,已成斷壁頹垣,還需修繕,皇上下令,今年參與科考的莘莘學子不用離開帝京,朝廷賞每個人二十兩銀子,這些銀子用來給他們開銷。

    大家備戰一個月,月餘後再開始第二輪的考試,希望大家能考出獨一無二的水準。

    黃昏了,夕陽西下,血色的殘陽懸掛在西邊的天幕上,讓吧白蓮花一般的雲變成了火燒雲。

    雲興霞蔚,流光溢彩。

    在這背景一下,一輛馬車逐漸靠近菜市口,蕭瑟的風從車窗吹了進來,呂嚴明攥著拳頭,無暇感受這不羈的風帶來的愜意與舒暢,他咬著牙朝菜市口而去。

    終於,到了。

    管家已找到了呂本中的屍體,那被凌遲後的人已失去了人類飽滿的弧度與輪廓,行刑結束後,有憤憤不平的學子靠近了屍體,他們朝呂本中吐口水,辱罵,甚至於撒尿。

    縣城臭氣熏天,加之被酷暑的驕陽炙烤了幾個時辰,這裏已滿目狼藉。

    此刻管家用白布覆蓋住了那恐懼的屍體。

    “老爺,您要不就別下來了,小人會去善後。”

    這一幕,他不希望讓老爺親眼目睹,這對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來說是身心的雙重磨難與挑戰,管家擔心當呂嚴明看到呂本中屍體的時候會承受不住打擊而一蹶不振、死於非命。

    哪裏知道呂嚴明卻冷峻的搖了搖頭,“不!我已做了多日縮頭烏龜,難不成還要繼續嗎?如今一切都過去了,我送他最後一程。”

    “這……”

    老管家長嘆一聲。

    呂嚴明眸色一暗,拍了一下老管家的肩膀,“走了,老夥計。”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菜市口,此刻,天色昏昏暗暗,這裏的血雨腥風已被百日的喧囂帶走,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呂嚴明面無表情,老管家卻心跳加速。

    兩人終於靠近了屍體。

    “我兒啊,我兒。”在看到呂本中屍體的那一剎那,呂嚴明已痛哭失聲,哽咽的倒在血泊裡,那老管家急忙去攙扶,但呂嚴明已癱軟了下去,半身不遂。

    “我兒,我可憐的兒子啊。”

    他嘟囔著,一面試圖去尋找屍體的零部件,這屍體已不成個模樣兒了,完全看不出來哪裏是哪裏。

    他痛苦的嘶鳴著,似乎在詛咒天道不公,嚎啕了許久,呂嚴明終於在老管家的照顧下逐漸的站了起來,兩人將屍體親手裝在了棺材裏。

    全程一言不發。

    進馬車,呂嚴明咬牙切齒,“尉遲淮,我和你不共戴天,從今以後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他賭咒發誓,咬牙切齒。

    老管家火上澆油,“都是尉遲淮這傢伙,讓老爺您白髮人送黑髮人。”

    呂嚴明一言不發,攥著拳頭。

    終於,馬車到了荒郊野嶺,這裏安謐的很,有蕭瑟的風吹過,這一瞬間呂嚴明似乎徹底蒼老了下去,兩人在苦力的幫助之下將棺材埋了下去。

    呂嚴明痛哭流涕,祭奠完畢戀戀不捨的離開了。

    而自尉遲淮和扶淳搗毀了這個可惡的集團,又千方百計送皇上回來,並已經穩定局面後,皇上更是看重他們了。

    但扶淳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因為她知道,任重道遠,他們的未來荊棘載途,他們得罪了最不應該得罪的人,這呂嚴明是朝廷首屈一指的人,隨便動一動都叱吒風雲。

    “所以,咱們還要小心謹慎,注意安全,切勿避坑落井。”

    “最近不要隨意走動就好,”尉遲淮提醒,這風口浪尖的確不適宜各處走動,扶淳點點頭,思忖了片刻,緩慢道:“尉遲大人,經過此事我們興許也看出來了,皇位依舊炙手可熱,在皇子中你我必須選擇一個開始輔弼,否則將來一旦老皇帝撒手人寰,只怕你我就要栽跟頭了。”

    聽到這裏,尉遲淮點點頭。

    他開始分析,“多年來,端華太子都瘋瘋癲癲的,他是幼年時被刺激了,以至年長以後成了這模樣,你不是會看病,你找機會看看究竟端華是在偽裝還是果真有點問題。”

    扶淳點了點頭。

    她還以為尉遲淮會繼續頭頭是道的分析下去,分析二皇子和三皇子溫肆壓的事,但尉遲淮的話題卻戛然而止。

    “其餘兩人呢?”

    “什麼其餘兩人,倘若大皇子不能做未來的繼承者,很快就會有人取而代之。”

    從尉遲淮的話能聽出來,倘若三個皇子裡頭有一個是他看好的,準備輔弼的,那一個一定是大皇子。

    而二皇子和三皇子已不在考慮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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