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出城
這邊昭王請戰,就地徵兵,戶部的加賦令和兵部的征夫令隨之就到了,不是預謀好的是什麼!
城中市井間激昂的戰意瞬間不見了,整個禹城驟然沉寂,沉寂中又被深深的恐慌和擔憂填滿。
加賦和征夫,關係着家家戶戶。
許含章去街上轉了一圈,回到家沒一會,大門就被敲響了。
百里三人帶著輝夜藏起來。
許修義去開了門,拱手問道:“這位爺,不知有何吩咐。”
來人帶著明晃晃的刀槍,拿了征夫令,晃著上身,慢慢圍著許修義轉了兩圈,一邊轉一邊上上下下的打量,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身強力壯,就你這身膀,幾場仗打下來,就升上去了,回頭撈個封妻廕子什麼的,可不比什麼都強!趕緊收拾收拾,跟爺走!”
許修義拉住小偷領問道:“兄弟有句話想問一問。”
“問吧,往後咱們就是兄弟了,只管問!”
“咱們這是跟著昭王爺去打仗?”
“那還用說!”小頭領昂著頭,,“行了行了,別問這個了,這是你的運道也說不定,你看看你這身膀,不當兵吃糧那就是可惜了!凡事往好處想想,行了,趕緊走!”
許修義試探道:“官爺,我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要不大哥留個地名兒,我明天一早過去找大哥您去,您看成不成?”
“唉!”小頭領長嘆了一聲,“這位兄弟,不是咱們不給你方便,上頭壓著呢。就今晚上,一個不落,全得拉到營裡去,明天天不亮,就得出城了!我和兄弟們在外頭等著,有什麼話跟家裏說就快著點,兄弟們今晚上可有的忙呢!”
許含章緊抿著唇角,這大晚上的搞事情,不就是不想給人準備嗎!
“這位官爺,不知今晚上要去哪,用不用帶上些衣服乾糧什麼的?”
“衣服就不用收拾了,當兵就是吃糧穿衣,收拾了衣服也穿不上,等會兒去下禁衛北營先住一晚上,離北門不遠的地兒,明天城門一開就出城,一路走一路操練!”
果然是炮灰!那有一路走一路操練的,那能練出個什麼?!一上戰場便是人肉盾子!
幾個當兵的說完就去門外等著了。
許修義跟許含章交換了一下顏色,拿上事先就準備好的包袱,又往懷裏踹了一瓶癢癢粉。
許含章說道:“二叔先跟著隊伍走,禹城一解封我們就出城回臨安,接上融哥兒就去追你!”
許修義的手掌拍在她肩膀上,“好大丫,我知道你聰慧,一定護好了自己,護好你二嬸,咱們一家人誰也不能出事!”
許含章連連點頭:“二叔放心,有百里他們在,我們不會有事,你纔要處處小心,輕易別出頭,別給人盯上!免得到時候不容易脫身!”
許修義聲音沉沉的應了一聲,過去握了握楊氏的手,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楊氏滿眼是淚,緊緊攥著自己的袖子,許含章走過去拉住她:“二嬸,別擔心,二叔一把子好力氣,不會出事的。”
楊氏點點頭:“明天一早隊伍就出發了,咱們什麼時候走?”
許含章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靜下心,才能盤算清楚。
她看了看百里三人,說道:“城裏的壯漢都被抓去做壯丁了,你們三個太顯眼。”
她看了看趙訊和陸騫說道:“你們兩個長得瘦,不如扮成女人,出城的時候蹲著些走,應該沒問題,百里就等晚上,或是找機會再走,咱們回臨安家裏匯合。”
百里說道:“放心,我一個人,比你們好行動。”
許含章點頭,蔣老陸和趙訊拉到屋裏邊化妝。
以她的手藝,將兩個清秀好看得青年化成女人是手到擒來,不多時就將兩個人打扮好了,就連輝夜也被裝扮成了個小丫頭。
百里指著三人壓抑著笑聲:“這都是誰家的大姑娘!”
葉暉不自在的扭頭看向旁邊,老陸狠狠瞪了百里一眼,趙訊卻不在意,還擺了個嫵媚的姿勢,引的眾人都笑起來,壓抑的氣氛也減弱了許多。
眾人收拾好了東西,只等天亮。
第二天一早,天剛有點亮色,外面就傳來哭聲。
許含章將門開了個縫,往外張望,就看見不少婦人哭天抹淚的往出走,大概是想送一送家裏的男人或是兒子。
許含章回去跟眾人商量了一下,打算跟著這群人一起走,夾在她們中間,也不容易被發現。
陸騫扯著葉暉,趙訊抱著寶兒,楊氏跟許含章一起,六個人兩兩一組,離得不遠,跟著人群往前走,百里就藏在暗巷之中,小心隱者身形,一路跟著眾人往前。
許含章挎著楊氏,惆悵的看了一眼禹城的街道,下次再到這裏,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得來。
人群漸漸往前移動,走到正街,就看見一行隊伍正在往城外走。
楊氏的眼睛來回在隊伍中掃著,期望能看見丈夫。
許含章也在隊伍裡來回看,突然看見一雙熟悉的眼睛,她低呼一聲:“二嬸!”
楊氏一個激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人正是許修義,此時也在看著他們。
楊氏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這會倒是同旁的婦人一樣,連掩飾都不需要了。
六個人前前後後,一路跟著行軍的隊伍往城門口走,不少人走到城門口就停住了腳步,也有人想要往城外送的,也有身上揹着包袱的婦人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投奔孃家。
許含章跟在隊伍後面就出了城,出乎意料的順利。
大概是昭王的目的已經達到,沒把剩下的百姓當回事。
出了城門,六個人順著人流,一路沒歇腳的往家趕。
這個時候也不敢坐馬車,生怕引起旁人的注意。再者若是六個人都乘著馬車回去,萬一路上遇見搜查的,估計就要被一窩端了。
好在許含章和楊氏的體力都不錯,等走到往臨安去的路上,就有牛車路過,幾人兩兩一起,相互裝作不認識,分別給了老漢一點銀錢,讓他捎帶一段路。
老漢看上去已經有六七十歲了,鬍子花白,腿還有些瘸,看著她們幾個女人嘆道:“家裏的男人都被徵去了吧……”
許含章低低的應了一聲。
那老伯嘆了口氣:“先前沒事的時候,都叫嚷著讓朝廷去打仗,這回好了,朝廷真的打仗了,卻不是讓那些日日操練的兵卒去,而是讓咱們一干老百姓去……”
許含章見這老伯說話清楚,並不是個糊塗人,便問:“老伯,不知臨安各縣,還有下面各村怎麼樣了?家裏的男人,也被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