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每次戰鬥的時候生龍活虎。

    等出來就半死不活。

    不知道是不是強行把譚童從葫蘆裡放出來耗費太多靈力，她走路都開始打晃。

    秦扶言不露聲色的往滿唐身邊靠了一下，方便她扶著自己，遇見滿唐之後，小秦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

    “你還好嗎。”

    這次滿唐倒沒直接昏過去，拿手拍了拍臉，清醒神智，“還行，走，下去送譚童離開。”

    厲鬼身上的陰氣對普通人來說傷害很大。

    外邊夜幕星辰，

    秦扶言和滿唐放慢了腳步，一來照顧滿唐那個即將死去的臉，二來兩個人心裏也都想著讓喪子之痛的譚偉和兒子最後多聚聚。

    暗室。

    譚偉虛虛抱著譚童的身體，察覺到腳步聲，幾個人同時抬頭看向這邊，滿唐眼神落在譚童身上。

    “節哀，把童童的屍體入土為安之後，我就要送他走了。”

    譚偉不捨得，老爺子也是虎目含淚。

    譚童抿了抿嘴，聲音稚嫩，李雲落網之後，他身上的戾氣少多了。

    “姐姐，我能去看看媽媽嗎。”

    孩子對母親的依賴，他最大的心願也不過是和媽媽好好告個別。

    此言一出，譚偉又開始流眼淚。

    來之前李笑笑還沒脫離危險，現在不知道醒沒醒。

    若是見不到譚童最後一面，她不知道會多遺憾，可見到之後，又怎麼能說不遺憾呢。

    滿唐看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接觸的第一個小鬼。

    心軟之後到底同意了，她轉頭吩咐譚偉和老爺子。

    “你們把病房號告訴我，我帶譚童去醫院看他母親，十二點之前，一定要把譚童的屍體埋起來。”

    “切記。”

    空蕩蕩的豪華單人間。

    李笑笑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脖子纏了幾圈紗布，心率檢測的儀器正常跳動。

    滿唐來之前，譚偉給醫院打電話了，這會子過了探視時間。

    滿唐報出病房號之後，護士還是給滿唐指了下方向。

    秦扶言站在病房門口，一身警服，“你進去吧，我在門口守著。”

    說到底在病房裏放小鬼還是很不提倡的一種行為，但法律不外乎人情，必要的時候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也怕突然有護士進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滿唐點點頭說行。

    小聲的關上門之後，滿唐自葫蘆裡放出譚童，小孩身上的戾氣越來越稀薄，與此相同的是身影也越來越淡。

    看見母親爲了陪自己割傷的脖子，譚童原地躊躇片刻，這才走上前，“媽媽。”

    怕李笑笑情緒激動，醫生給李笑笑打了鎮定劑，不知是不是母子連心。

    本來熟睡的李笑笑，眼皮微動，竟然醒了過來，看見病床前的譚童，李笑笑眼淚奪眶而出。

    她想喊譚童的名字，卻因為喉嚨被割傷無法發出聲音。

    只是伸出兩隻手，把譚童攬進懷裏，眼淚順著譚童的身體划過去。

    小孩懂事的替媽媽擦眼淚，沒有實體只是徒然，譚童黯然的低下頭。

    “媽媽，我要走了，你別難過了，能再看看你，我已經很開心了。”

    李笑笑撕心裂肺的搖頭說不要別走，紗布上又開始滲血，譚童的身體越來越淡，從腳開始沙化。

    他雙眼的黑色褪去，整個人恢復到生前的模樣，少年人清瘦，雙眼皮，鼻樑像爸爸，嘴巴像媽媽。

    他最後抱了下李笑笑的身體，“媽媽，以後再要個孩子，就當是我陪在你身邊了。”

    “媽媽，再見。”

    鬼會流眼淚嗎。

    原身父親好像並沒有教過這個問題，譚童眼角劃過一絲晶瑩，徹底消失在病房裏。

    這便是屍骨入土，轉世投胎了。

    李笑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情緒激動，四周尋找著譚童的影子，滿唐嘆息著搖搖頭。

    銀針紮在她額角，李笑笑昏睡過去，滿唐費勁給搬到床上去，此後造化，就看個人了。

    從醫院出來。

    滿唐接到譚偉的電話，說是已經把譚童下葬了，滿唐表示知道了，譚偉已經投胎去了。

    他在電話那頭道謝，接下來就是和李雲之間的官司了。

    電話結束通話之後，滿唐的支付寶上收到一大筆錢，足夠支撐她接下來半年的生活了。

    是譚偉轉來的。

    秦扶言問了滿唐的家庭住址，小姑娘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先把她送回家。

    滿唐轉頭看向街邊繁華的商鋪，十點鐘的街上還很熱鬧。

    她笑了笑，“秦扶言，請你吃飯吧。”

    晚上不宜吃的太過油膩，兩個人找了個蝦館，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頓。

    連日來的忙碌和見到的人心險惡，在這頓美食裡被治癒，滿唐加了秦扶言的微信，譚童案件有後續記得跟自己說一聲。

    秦扶言嗯了一聲表示沒問題。

    這個晚上滿唐痛痛快快的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下樓找了點吃的，回來又開始補覺。

    斷斷續續三天才算是緩過神，白玉葫蘆平常就放在太陽底下暴曬。

    陽光對陰氣有天然的剋制。

    要不是不方便，滿唐都想把葫蘆給秦扶言隨身帶著，他這種工作連線的國家氣運，以現在的國力，別說厲鬼了。

    就是千年老妖都能分分鐘斬下。

    第四天上午，滿唐接到秦扶言的微信語音。

    根據滿唐之前提供的影片，警局這邊找到線索，李雲徹底招了。

    他其實算是李笑笑的遠方親戚，當初家裏出現變故，只剩下他一個人，李笑笑覺著李雲可憐，所以接到譚家當個管家。

    開始還算安分，他看著譚童長大，譚童拿他當另一個親爺爺，譚家也都覺著李雲忠厚老實，拿他當一家人。

    後來李雲著人忽悠，染上賭博，這些年掙下來的身家全部投進去不說，還染上一屁股賭債。

    他之前其實已經問李笑笑借過一筆錢，當時李笑笑問原因，李雲說想給老家的墳重新修繕一下。

    李笑笑沒有多想，給他轉過去了，這人卻不知悔改，再次踏進賭場，這次欠的可不是小打小鬧。

    整整一千萬。

    就是把李雲賣了都賠不起，賭場那邊說要找人卸了李雲的腿，他害怕了，彼時看到正在完玩具的譚童，李雲腦海裏有了個惡毒無比的想法。

    他讓賭場再給自己一段時間，與此同時，藉口跟譚童玩遊戲，哄著小孩拍下那個求饒的影片。

    因為譚童平常也會喊李雲爺爺，所以影片裡他只喊了爸爸媽媽救命。

    那天李笑笑接譚童放學，李雲打扮的不起眼，以帶譚童從另個方向找李笑笑為藉口，出了巷子就把譚童掐死了。

    可憐譚童死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李雲在這邊沒有家產房子，屍體沒地方放。

    他也膽大，直接把譚童的屍體丟盡他衣櫃的最底下。

    因為李雲知道，只要警察來過，譚偉怕李笑笑睹物思人，務必會把譚童的房間鎖上，到時候人不知鬼不覺。

    可沒想到，會有滿唐這一出。

    其實滿唐第一次在譚家看見譚童魂魄的時候，屍體還沒運走，李雲嚇的手腳發麻。

    好在滿唐沒發現什麼破綻，當天下午，李雲就把譚童的屍體搬走了，那個密室，是李雲藏屍體時無意間發現的。

    就連譚老爺子都不知道，李雲覺著這是天助我也。

    把屍體丟盡冰櫃，李雲小心翼翼的又把符紙貼回去了。

    其實李笑笑不是第一個被附身的，李雲纔是最先放出譚童的人，他被厲鬼的魂魄封在衣櫃上，眼看就要不行了。

    李笑笑思子心切，親人的血脈吸引譚童的魂魄。

    李雲勉強留下一條命，第二天把所有傭人譴走也是李雲的意思，表面上時說家裏有髒東西不安全，

    實際因為有那個密室，李雲想到一出絕妙的殺人計劃。

    譚家人留著早晚會發現真相，還不如來個一了百了。

    到時候在家裏放上一把火，誰能知道真相，李雲想的很好，但人算不如天算。

    他認罪之後。

    譚家絕不原諒，惡意殺人，李雲被判死刑，不日就要實施處罰結果。

    滿唐聽的唏噓，在微信跟秦扶言聊起人在做天在看，秦扶言好奇，像李雲這樣的，死後屍體不處理，也會化為厲鬼嗎。

    滿唐說不是，警察的子彈夾雜正氣，除非到地府伸冤。

    不如他們連頭七都過不了，就要去轉世投胎。

    那之後滿唐和秦扶言有幾天沒見，聯絡的也少。

    滿唐還在想著該怎麼約他出來耍，還沒等想到辦法，第二單生意來了。

    那天是個陰雨天氣。

    外邊浠瀝瀝的，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

    房間裡已經開了空調，滿唐披著毯子開門，門口站著的是一對中年夫妻。

    面色焦慮，眼神裏帶著難過。

    “你們是……”

    滿唐開口問了一句，男人沒想到開門的是個年輕姑娘，他頓了頓纔回應。

    “這裏是滿大師的家嗎，我是譚家先生介紹來的。”

    譚家這邊剛解決，沒想到又給滿唐介紹了別人。

    聽見是熟人介紹，滿唐側過身子，讓他們進來，“是我，先進來說吧。”

    這些日子滿唐把家裏拾掇的整齊利索。

    原來的符紙紅線都搬進書房，客廳看起來簡簡單單。

    “滿大師，我女兒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