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民國初18
徽州初高中部一前一後。
滿唐在校門衛室登記,按照保安大叔給指的方向找到校長辦公室。
裏邊的中年男人一眼看到滿唐,約莫是對她挺熟,“滿小姐,這裏。”
報名需要的東西也挺簡單,身份證明,填寫資料,住校的話另外領取被褥什麼的。
滿唐把手上的鋼筆遞給馮塗塗,她不過寫了個名字就停下來。
“麻煩問一下,來上課的話,只能到九月份才能住宿舍嗎。”
男人看了眼旁邊的滿唐,滿唐從馮塗塗的話裡聽出不對,“怎麼了,姐,你不是說已經安排好租的房子了嗎。”
馮塗塗眼眶一紅。
那股子打心眼裏出來的委屈,“對、對不起。”
滿唐朝著中年男人示意先離開一下,她拉著馮塗塗的手腕,女孩子疼的猛的一縮。
學校後邊的小湖邊有張長椅。
滿唐拉著馮塗塗坐下,手指揭開馮塗塗長長的袖子,就看著細膩的腕骨上紅了一大片。
“怎麼回事。”
馮塗塗抽泣一聲,搖搖頭,“本來不該讓你擔心,但是我確實沒有辦法,我同母親說來上學,她非說這是害人的東西,讓我跟秦深去道歉,跟他結婚。”
馮塗塗把袖子往上捲了卷,露出的青紫更多,“我不願意重複母親那樣的生活,她罵我不聽話,從門後拿了根棍子——”
滿唐皺起眉頭,心下對於鄭蓮的觀感更差。
馮塗塗平復心情,“唐唐,你能不能幫我跟那個領導說一下,我現在就開始住校,我會出去工作掙錢交宿舍費用,我不會白住的。”
女孩子有些焦急,她曾經因為別人找自己幫忙聯絡滿唐而拒絕,可現在看來,自己和那個官太太又有什麼區別。
滿唐輕拍了拍馮塗塗的肩膀,“我名下還有幾處房產,你要實在沒地方住,先搬到我那裏去吧。”
對於這種哭泣的女孩子,滿唐總是不自覺的心軟。
馮塗塗卻堅強的搖頭,“唐唐,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如果學校沒地方住,我會重新出去租房子,不能再麻煩你了,欠你的這些學費,我工作後也會還給你的。”
滿唐看著她的眼鏡,泛着水汽和波光。
她微微嘆了口氣,照顧著馮塗塗的自尊,“我會問問學校,有沒有辦法。”
因為是滿唐提出來的,學校領導這邊還挺好說話,表示學校正好剛畢業了一批初三的學生,正好空下來許多宿舍。
馮塗塗明天就能搬進來,還給馮塗塗找了個輕巧的勤工儉學的活計。
馮塗塗千恩萬謝,兩個人從學校出來的時候。
她後背挺的直直的,眉眼裏帶著不容忽視的光,明顯和之前不一樣。
馮塗塗的行李都被鄭蓮丟了出來,好在也沒什麼值錢的,滿唐從包裡取出個信封,裏邊大概有五六百塊錢的紙幣。
“先留著買點生活用品,以後再還給我吧,那你母親那邊,你以後怎麼辦。”
馮塗塗看著滿唐手上的信封,猶豫半天還是接過來。
“我以後每個月會寄點生活費回去,她自己吃住不是問題,謝謝這個話已經說的太多了,唐唐,雖然我知道現在說這些有點早。”
“但是以後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
她是女主,在這個世界本就有得天獨厚的氣運。
風撩動滿唐的頭髮。
兩個同樣年輕的姑娘看著街上漸漸多起來的車輛。
徽州城在漸漸變好,她們也會越來越好。
滿唐嗯了一聲,頓了片刻才又問了一句,“那你和秦深呢。”
原文裡女主最大的靠山就是秦深,這段時間忙的厲害,一直沒來得及多問。
馮塗塗提起那個差點就結婚的男人,竟也釋然。
“我後來才知道,之前和母親住的那個低價小院,其實是秦深讓人偷偷留的,我以為一切都是在靠自己,但依舊沒逃脫他佈下來的網。”
“所以我帶著母親搬了出去,唐唐,我很羨慕你和秦扶言,你們在一起是因為喜歡,但我對秦深——”
她斟酌著選了個詞,“好像莫名其妙的就遇見了,就要結婚了,可我看不清自己的內心,就先這樣吧,如果是真心相愛的兩個人,總不會錯過的,是吧。”
她扭頭在問滿唐,也好像在問自己。
馮塗塗回去的路程沒讓滿唐送。
她揚起脊樑,一步一步朝著學校走去,滿唐從後視鏡裡看著馮塗塗。
好像這幾個世界的女主,掙扎出了原著給出的特有的結局,她們覺醒自己的內心。
不再把情愛當成唯一的出路。
滿唐不知道是好是壞,她剛剛是怎麼回答馮塗塗的呢。
——只要相愛,天涯海角也會重新遇見。
就像她和秦扶言,在每個世界,他們總會是對方最契合的伴侶。
滿唐發動車子,一腳油門朝著警署司開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很想很想見到小秦同志。
警署司得辦公室。
秦扶言看著掛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姑娘,眼睛裏藏著自己看著都心驚的溫柔寵溺。
“怎麼了。”
滿唐撒嬌似的哼哼,“蹭一下蹭一下。”
小情侶在這邊還沒膩歪夠,辦公室的門從外推開,滿天方單手握著門把,臉上帶笑。
“秦老哥,都跟你說了,言言一整天都在辦公室,現在上班可認——真——了——”
八目對視。
滿天方最後三個字說的咬牙切齒。
滿唐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位老父親,急忙從秦扶言胳膊上彈開,好在她只是吊着秦扶言撒嬌,也沒做別的奇怪的事情。
秦扶言倒是一片坦然處之,“父親,滿叔,你們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他從水壺那邊倒了兩杯水遞過去,秦南橋和滿天方並肩坐在一塊,兩個人同步端著水杯,同步翹起二郎腿,同步喝了一口。
秦南橋:天方你看,風像東刮。
滿天方:你纔像冬瓜。
不對,這不應該是我的詞嗎!
秦南橋今天之所以過來,是因為秦深那邊出了點問題。
之前馮塗塗帶著鄭蓮從秦家離開之後,秦南橋對此也沒太上心,親兩日吃飯。
孟清突然提起,說言言現在和唐唐感情步入正軌,但秦深見天的早出晚歸,既然和馮塗塗成不了。
不然趁這段時間,給秦深再相看幾戶大家小姐。
秦南橋也覺著是這個理,他畢竟是當爹的,這種婚姻嫁娶,左右就讓孟清去說。
秦深本來和孟清處的也就那樣,聞言煩躁的讓她不要管自己。
這話兜兜轉轉也不知道是誰傳到秦南橋耳朵裡,他一直覺著秦深沒有母親,家裏都對他言聽計從。
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可秦深今年已經二十多歲了,還這麼不懂事。
秦南橋私下找到秦深,跟他說孟清是一片好意,秦深卻誤以為是孟清給秦南橋告的狀。
一生氣,從秦家離開了。
秦南橋沒法子,這不是來找小兒子散散心。
基於母親從小對自己的教導,秦扶言其實從小在家裏過的日子比秦深要難得多。
這也就是成年之後,秦南橋想考考驗自己家兩隻狼崽子誰有繼承自己位子的能力。
秦扶言這纔敢放手和秦深一拼,他倆私下給對方做過不少絆子。
關係算不上好。
後來秦扶言遇見滿唐,更多的時間用來和滿唐培養感情,對於誰當徽州城一把-手倒也不是很在意。
同秦深的明爭暗鬥這纔算是告一段落。
秦南橋說孟清因為這事掉了不少眼淚,秦扶言心裏沒有多少波動,孟清並非是一個好母親。
說起來她算的上自私。
只是和馮塗塗的自私不同,她爲了自己的名聲,在外對親兒子沒有多好的臉色,秦深也不領她的情。
所以兩邊都沒討好。
孟清在秦家很少出麵,有些心事也只能跟秦南橋說說。
不過這事既然秦南橋找過來,秦扶言也懂他的意思。
他走過去和滿唐坐在一塊,一身軍綠端的是氣宇軒昂。
“我找人去打聽一下哥的去向,父親不必擔心,母親那邊、還得父親多費費心。”
他寧願去找秦深也不想哄孟清。
秦南橋心裏長嘆一聲,面上笑眯眯的,“行,有你這句話父親就放心了。”
他把杯子隨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那你們繼續忙,我們就先回去了。”
滿天方老臉疑惑,繼續忙是什麼形容詞??
沒等他想明白,秦南橋把滿天方手裏的杯子也放下,“走啊,天方。”
別打擾他兒子。
秦南橋還貼心的替秦扶言關上門。
等到房間裡就剩他倆,小秦同學再次伸出胳膊,朝著滿唐痞氣的挑了一下眉毛。
那意思不言而喻。
滿唐乖乖的再次貼過去,蹭一蹭蹭一蹭。
而說起找秦深,滿唐抬頭看了眼秦扶言,“你知道去哪裏找你哥嗎。”
秦扶言嗯了一聲,秦深母親去世前曾經給他留下一座洋樓。
這些年秦深每次不開心的時候,都會去那裏小住幾天。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比你瞭解自己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秦扶言雖然算不上秦深的敵人,但對他也很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