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替嫁殘疾王爺18
此話一出。
應當還有同夥,皇上冷冷低頭,“有何詳情,如實報來。”
柳如聞眥著牙嘿嘿一笑,“我用小娃娃吊的野獸幼崽,不是送到滿家了嗎,聽你娘說,幼崽不聽話,叫你活活打死了。”
“我每年在星辰縣貪得銀子,可沒少供給你們,你自己問問,你娘這些年爲了給你攢嫁妝,替你爹擺平官路,花出去多少。”
“所以說,”他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姿態,“我這妹婿撈我出來不是應該的嗎,我頂著他的名聲行事不也應當嗎。”
柳如聞理所當然。
聲音渾厚,迴盪在整個金鑾殿,隨著他一字一句,跪著的三個人臉色越發蒼白。
他們現在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了。
星辰縣喂肥了柳如聞的擔子,他連皇上都不怕,反觀周圍站著的文武百官,個個目露嫌棄。
皇上面無表情,“好,好一個應不應該,滿太傅,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滿相方渾身冰冷無力,聞言閉了閉眼睛,音色乾啞,“臣辜負了皇上對臣的看重,臣、無話可說。”
滿嬌哭的渾身顫抖,淚眼迷茫的看向百官之首的太子位,秦桂章單手背在身後,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恨。
明明之前她還覺著自己能嫁太子,是京城第一才女。
可今天之後,滿嬌知道,滿家是徹底倒了。
早知今日,當初她還會不會虐殺那隻動物幼崽,還會不會任由母親對舅舅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柳如月承受不住打擊,整個人快要暈死過去,這些年她確實受了星辰縣送過來的很多銀子。
可她只是個毫無根基的姨娘,爲了維護住自己的臉面,她不是不知道柳如聞的所作所為,只是人都是自私的。
那些銀子用在自己身上,她若真的把真實情況告訴滿相方,自己從哪弄銀子。
她抱著僥倖的心理,一直拖一直拖。
罪行披露。
皇上高坐龍椅,威嚴肅穆,“柳如聞作惡多端,犯下滔天大罪,現將其凌遲處死,刻不容緩。”
“滿家包庇柳如聞在先,貪婪在後,剝去滿相方太傅之位,家產充公,舉家流放嶺南。”
聲音順著殿門傳到很遠。
柳如月終於撐不下去,眼睛一閉昏了過去,滿嬌眼眶紅腫,壓不住滿腔哭聲。
滿相方脫去頭上的烏紗帽,雙手顫抖,“臣,領旨。”
而柳如聞看著之前對於自己來說高不可攀的滿相方卸下代表權力的帽子,他這才慌了。
“妹妹,妹婿,你們這是怎麼了,明明我來前邊,那個查案的黑臉說只要我如實交代,你們肯定會保我沒事的。”
“我都交代了呀,我真的都交代了。”
他雙膝跪行朝著前方,大理寺都是人精,什麼樣的犯人沒見過。
許諾給柳如聞的那些話,也不過是讓他配合,所以不管是在囚車上,還是來了金鑾殿,他說話纔會那麼有底氣。
柳如聞髒兮兮的手掌拉上滿相方的袖子,“妹婿你說話啊妹婿,我會沒事的吧,我不會死的吧。”
他手上的力道重,滿相方被他拽的來回晃,如同死人也不掙扎,滿嬌爬了幾下,惡狠狠的把柳如聞的手自己父親身上扯下去。
“你害死我爹我娘了,誰也保不住你,你該死,你會被千刀萬剮!”
侍衛提刀上前押人。
柳如聞掙扎著渾身的肥肉晃盪,“我不要我不能死,你們都是騙我的,我要報案,這些事情都是柳如月那個賤人吩咐我的,是她,是他們滿家,和我沒關係!”
可不管怎麼說,大殿之上再無人理他。
皇上單手扶額,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無力的擺手。
“眾愛卿無事退朝吧。”
……
秦扶言爲了替滿唐探聽之後的來龍去脈。
特意跟著上了個朝。
他連親王服都沒換,在水榭涼亭一五一十的把殿上發生的一切轉述一遍。
滿唐咂了咂嘴。
事情就是這麼戲劇性,好像她近來穿進去的世界,女主的光環越來越弱,不管是上一輩子的向以,還是這一輩子的滿嬌。
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想表現出古代的皇權至上,卻至人命於無所謂,這不符合社會主義價值觀。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天下是百姓給皇上的,對於毒瘤,自然是有一個剷除一個。
滿家無辜嗎。
不無辜。
他們既然享受了人命帶來的福利,那麼就該為此付出代價。
自己出嫁那天還歷歷在目,堂堂一屆太傅府嫡小姐,連個隨行丫鬟都沒有。
那時候柳如月高高在上,覺著能拿捏住滿唐和嶽珊,可笑嶽珊而今假死逃過一劫,短短兩個月,滿家卻傾巢覆滅。
柳如月事情做絕,自然沒有任何反轉的機會。
她捏了個水晶葡萄填進秦扶言嘴裏,“地下那些慘死的生靈,大概也會安息吧。”
七月中旬。
嶽珊耽擱了許久的南下提上行程。
彼時柳如聞在京城街口被生剝致死,滿家估摸著這兩日就流放,如今還在天牢。
嶽珊的行李不多,兩個包袱就裝完了。
她現在跟當初脫胎換骨,臉色白淨細膩,一舉一動都是嫡母風範,只是眼角的皺紋到底去不掉了。
滿唐坐在床邊,一邊跟阿孃聊天,一邊往裏偷偷的塞東西。
“阿孃真的不用我陪著你去嗎,我話可多了,路上阿孃肯定不會無聊。”
嶽珊把繡鞋裝整齊,嘴角一直掛著笑,“你去幹什麼,如今跟你夫君正是甜蜜的時候,在家裏多陪陪王爺。”
“但阿孃也需要人陪啊,秦扶言那麼大個人了,那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些日子。”
小姑娘說話雖然不對,可嶽珊確實受用。
她把第三個包袱拎上來,一抬頭,就看著自己裝衣服的袋子鼓鼓囊囊,明顯一邊大一邊小。
“你現在已經嫁過人了,不然再說這些幼稚的話,阿孃也不是去玩的,你乖,等阿孃回來給你帶禮物。”
包袱裡塞進去的物件又被取了出來。
金簪,珠寶,琉璃串子,水晶鐲子。
每拿出來一樣,滿唐的頭就低一分。
床上擺了好大一堆。
嶽珊沒忍住笑,“你想把娘累死啊。”
之前銀票沒送出去,滿唐訕訕齜牙,“這些東西,娘不缺銀子的時候可以當首飾,萬一有事能當盤纏,真發生什麼,還能當武器。”
一舉三得。
她說完呸呸兩下,娘不會有事的。
嶽珊把簪子插在女兒頭上,“娘前半生有對很好的父母,所嫁非良人,但還好生了你,只要唐唐好好的,娘這輩子就值了。”
非良人在天牢估計過的不是什麼好日子。
此行一別,大概以後都不會見了。
滿唐抬頭看著嶽珊,“娘想去見見他嗎。”
嶽珊愣了愣,片刻之後。
她臉上露出釋然的笑,“不見了,就當我已經死了吧。”
前塵過往,一筆勾銷。
滿唐也覺著不該去見滿相方,對於回憶來說,什麼樣的人最忘不了。
死人。
流放路上千裡。
看著身邊害自己到這種地步的柳如月,再想想嶽珊,滿相方該是什麼心情。
何況滿唐剛剛激起滿相方的愧疚心理,他還沒補償滿唐母女,連座墳都沒給嶽珊修。
他勢必對此心心念念,枕邊人懷念另一個女人,柳如月又能忍下去嗎。
最好的結局,就是嶽珊存在二人的回憶裡,他們狗咬狗。
從前滿唐和嶽珊受的罪,他們也該嚐嚐了。
馬車停在角門。
嶽珊頭上帶著紗簾,滿唐替她把行李放在馬車上,趕車的是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大叔,車廂裡還有個粗壯的婆子。
嶽珊轉身同滿唐告別,“娘走了。”
車簾掀開,滿唐跟個招財貓似的小幅度的晃了晃手,“阿孃再見,阿孃路上小心。”
秦扶言坐在輪椅上,音色淡然,“岳母一路注意安全。”
馬車漸行漸遠。
直到看不清楚影子,滿唐蹲坐在秦扶言面前,腦袋搭在他胳膊上,“夫君,我好擔心阿孃。”
秦扶言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我已經吩咐林水安排幾個高手護在岳母身側,不會有事的。”
滿唐有了這個許諾,臉色堪堪好了起來。
日子總要往後過。
滿家流放那日。
滿相方著人傳話,問滿唐能不能去見他一趟。
滿唐想起嶽珊走之前的表情,當即決定換身衣服,再去給滿相方添把火。
天牢陰暗。
滿相方早已沒了從前的威風,穿著白色囚衣,頭髮鬍子未曾打理,和他關在一起的柳如月滿嬌也是如此。
滿唐帶了好酒好菜,有逍遙王的腰牌,牢頭給的時間寬裕。
她把東西擺好,動作泰然處之,看著現今的滿唐,滿相方眼神裏帶了些許的慈愛,遲到的父愛太過渺小。
他開口就說還好這事沒牽扯到滿唐,滿唐能過的幸福,滿相方就放心了。
滿唐笑了笑,“滿大人早幹嘛去了。”
那夜喊的爹彷彿是幻覺。
滿相方雙手緊握鐵欄杆,心裏苦澀,可也知道滿唐說的對,他低著頭表示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
滿唐要的就是他說岳珊,小姑娘一甩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