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賊子的蘇九卿和裴若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興奮。

    他們多番調查裴齊這個案子皆無頭緒，正愁無處下手呢，如今霧影從上門來了。

    將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的霧影攙扶起來坐在椅子上，門外有火把亮起，有焦灼的腳步聲靠近，下一刻赤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太子，太子妃有刺客闖進來了，你們可還安好？”

    裴若用掌風將門開啟，赤羽帶領府衛看向屋內，當看見黑衣人被他們的太子妃攙扶著坐在椅子上時，眾人驚愕瞪大了眼睛。

    淡淡掃一眼眾人，裴若聲音帶了夜風特有的寒涼。

    “你們都看到了？刺客已經被抓住了，本殿和太子妃正在審訊她，你們都退下吧。”

    其他人都退下了，唯有赤羽驚疑看著屋內的黑衣人。

    “那不是大殿下身邊的霧影嗎？她沒死啊？”

    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逐漸轉為寒涼，赤羽脖子一縮。

    “遵命，屬下這就退下。”

    他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貼心替他們關上房門。

    給霧影倒了一杯茶，蘇九卿語氣溫柔。

    “先喝杯茶吧。”

    她大有時辰還早，有些事我們需要慢慢聊的架勢，而霧影卻不領情。

    “少跟我來這套，別以為在我面前虛情假意的演戲，我便能相信大殿下不是你們殺的。”

    坐在霧影對面的蘇九卿輕笑。

    “你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影衛，今夜你擅闖太子府，不管我們是私自殺了你還是將你交由大理寺，你都死的不冤。”

    “那你現在就殺了我啊，還留著我的性命做什麼？”

    喝了一口茶，蘇九卿慢條斯理道。

    “留著你，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目的，都要找出殺害裴齊的真兇。”

    聞言，霧影眼神譏誚。

    “真兇不是你們嗎？”

    “真兇若是我們，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面對蘇九卿仿若包羅萬象的眸子，霧影開始疑惑她是不是真的錯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蘇九卿說的沒錯，今夜她擅闖太子府，太子府有一百種理由殺了她。

    若大殿下真的是他們殺的，那麼他們沒理由留下自己這個隱患。

    想到這裏，霧影麵露疑惑。

    “你們想知道什麼？”

    “裴齊死後，你可在現場找到什麼證據？”

    當夜裴齊死後，霧影確實去了營地，她仔細回想一番。

    “我去的時候，殿下已經遇刺身亡了，我也在營地翻找過，刺客什麼也沒有留下。”

    以霧影的身手，不可能裴齊死了多日，她今晚才闖太子府，這期間或許還有其他事情發生。

    思及此，蘇九卿看向霧影。

    “從營地離開後，你遇到的第一個人是誰？”

    “三殿下裴鈺，也是他告訴我，殿下是你們所殺的。”

    果真如此，蘇九卿和裴若對視一眼，裴若上前一步。

    “他現在在哪？”

    “此時他估計已經離開楚國了，這幾天他們一直隱藏在城郊的地底下，為躲避隱龍衛搜查，他們在地下挖了一個洞。”

    說到這裏，霧影也察覺出不對勁了，她看向蘇九卿和裴若。

    “你們的意思是，殺害大殿下的很可能是三殿下？”

    說完不等蘇九卿和裴若回答，她便自顧自搖頭。

    “不，不可能是三殿下，三殿下和大殿下兄弟情深，他要為大殿下報仇，怎麼可能殺了他。”

    蘇九卿那雙眼眸彷彿看透一切。

    “想必裴齊死後，你曾在方圓三十里追殺過兇手，可有看見除了裴鈺之外的第二個人？”

    “這個確實沒有。”

    說完這句話，霧影震驚了。

    “可當時三殿下說他也是聞著血腥味過來的，得知大殿下的死訊的時候，三殿下也是悲痛欲絕。”

    看霧影不可置信的模樣，蘇九卿嗤笑。

    “你常年跟隨裴齊左右，莫非還不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

    “裴齊死了，若太子府因此而被牽連，你覺得最大的受益者會是誰？裴鈺既然回來了，為何不光明正大現身，他在害怕什麼？若僅僅擔心受到廢后一事牽連，他又何必大費周章回來？”

    在蘇九卿的重重分析下，霧影面上露出悔恨交加的神色。

    “是我錯了，或許殺害大殿下的真兇真的與三殿下有關，我本可以下手逼問他的。”

    看霧影滿臉悔恨，蘇九卿知道她依然明白將報仇的目標弄錯了，便出手解了她的穴道。

    “你對裴齊忠心耿耿，但如今你的主子已經死了，你是自由的，接下來要何去何從，單憑你自己做主。”

    “我要追上三殿下，問個清楚。”

    喝一口茶潤潤嗓子，蘇九卿悠悠開口。

    “活著不容易，我勸你不要去送死。你武功高強，但裴鈺狡猾，詭計多端。”

    她最擔心的還是霧影再次被裴鈺利用，到時候麻煩的還是他們。

    “可就讓大殿下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甘心！”

    “老年喪子，陛下比你更不甘心，太子府無辜遭受牽連，太子比你更想查明事情真相，我若是你，此時便不再出手，自會有人查明真相。”

    聽了蘇九卿這番話，本已經站起來的霧影又緩緩坐下，沉默良久，起身在蘇九卿面前跪下。

    “我想請求太子妃一件事，請問大殿下的屍體可曾入了皇陵？”

    看霧影眼中隱忍的情義，蘇九卿心下暗歎，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吶。

    “承蒙陛下恩惠，大皇子死後依舊葬入了皇陵。”

    霧影的眼睛亮了亮，對蘇九卿拱手致謝。

    “多謝太子妃，我想去為大殿下守陵，不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能否通融？”

    這是皇家的事兒，蘇九卿看一眼裴若，裴若眯起眸子。

    “今夜三更時分，會有一個守陵者在皇陵西南方等候，你可去替換她。”

    霧影大喜。

    “多謝太子殿下成全！”

    蘇九卿意味深長的看向裴若，心裏暗道，連皇陵都有他的人，這傢伙到底在楚國有多少眼線。

    遠處傳來雞鳴聲，天快要亮了，蘇九卿打個呵欠往床上走去。

    “忙了一夜，好睏啊，我要睡個回籠覺，你別管我了。”

    剛躺倒床上，門外又有人敲門，裴若走出門去，蘇九卿聽到門口二人的談話聲，睡意瞬間消失了。

    她起身來到門口，看著冷宮暗線手裏的玉佩。

    “這枚玉佩不是裴齊手上的那一枚嗎，怎麼會在柳如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