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皇帝過於悲痛傷了身體，裴若說完這一句便打算進宮，卻被秦言叫住。

    “殿下！”

    裴若轉身。

    “還有什麼事嗎？”

    秦言頓了頓。

    “沒事，那個•••太子妃最近還好吧？”

    不明白秦言為何會突然提到蘇九卿，裴若還是如實相告。

    “有勞秦大人掛心了，她最近很好。”

    他總覺得秦言似乎有事情隱瞞他，因為掛念著皇帝的身體狀況，裴若沒有多想，跟秦言告別後便到了乾坤殿。

    殿內燃了安神香，皇帝躺在床上，高公公拿浸了冰水的錦帕替皇帝擦拭額頭。

    老年喪子，莫大的悲痛，皇帝果然病倒了。

    跨步上前，裴若跪在皇帝床榻前。

    “父皇，兒臣將大皇兄的腦袋帶回來了。”

    皇帝微闔的眸子在聽到裴若這句話後乍然睜開，他吃力的撐起半邊身子，高公公見狀，連忙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

    “將匣子開啟。”

    匣子已經開啟過了，裴齊臨死前的模樣委實算不得體面，裴若猶豫。

    “父皇•••不如，”

    皇帝打斷他的話。

    “朕說了，將匣子開啟！”

    裴若開啟木匣子，裴齊的腦袋映入皇帝眼瞼。

    看著這顆血淋淋的人頭，皇帝呼吸突然急促，面色迅速蒼白，裴若連忙站起來替皇帝拍著脊背。

    “快傳御醫！”

    隨時候命的御醫很快趕到，用鍼灸的法子替皇帝穩住心神。

    “殿下，陛下悲傷過度，憂思難解，殿下要多開解陛下才是。”

    “本殿明白，你先退下吧。”

    皇帝顫巍巍伸出手，撫摸著裴齊的眉眼。

    “他是朕第一個兒子，這些年朕一直不喜歡他，他努力將自己偽裝成朕喜歡的樣子，如今想來，朕對他也是有所虧欠的。”

    大概是皇帝沒料到裴齊會死，如今人死了，這纔有許多感慨。

    裴若勸慰。

    “父皇，人死不能復生，你是九五之尊，你千萬要保重身體。”

    頓了頓，裴若繼續表示。

    “兒臣願意協助大理寺辦案，定要將殘害皇兄的真兇捉拿歸案。”

    皇帝看一眼裴若。

    “請最好的斂妝師，將你皇兄的腦袋縫上吧。”

    “兒臣遵命。”

    裴齊的棺材停在大皇子府，裴若帶了最好的斂妝師替裴齊整理儀容。

    有丫鬟打了水來準備替裴齊擦拭身體，想來畢竟是兄弟一場，如今裴齊已經死了，往日恩怨便一筆勾銷了。

    他從丫鬟手裏接過沾了水的手帕。

    “本殿來吧。”

    將裴齊僵硬的身體扶起來，裴若替裴齊擦拭手臂的時候突然發現裴齊的手緊握成拳。

    手裏似乎還攥著什麼東西，會不會是從兇手身上扯下來的？

    想到這裏，裴若便去扳裴齊的手，然而裴齊的手指太僵硬握得太緊了，裴若用了很大力氣都沒有扳開。

    他不敢用蠻力，怕破壞裴齊的屍體。

    見狀，斂妝師提議。

    “殿下，用熱水浸泡大殿下的手臂，或許能讓大殿下僵硬的關節變得柔軟。”

    聞言，裴若吩咐。

    “去打一盆熱水來！”

    很快有小廝打了熱水過來，將裴齊的手放在熱水中浸泡片刻，他緊握成拳的手終於開啟了。

    而他手裏握著的東西也終於出現了，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章。

    將玉章拿起來仔細觀摩一番，裴若眼睛眯起。

    這枚玉章乃是容國皇室之物，怎麼會在裴齊手上。

    莫非殺裴齊的乃是容國皇室中人？

    他想起那晚夜闖太子府的人，赤羽和明月曾說過，他們用的並非楚國功法，那有沒有可能是容國人？

    容國的人又為何要殺裴齊，嫁禍太子府？

    事情越發的撲朔迷離了。

    太子府內，蘇九卿命人將府中上下清掃一遍，一來是去去晦氣，其二便是要檢查一下那些刺客是否還在府上留下什麼。

    府裡上下都在忙，一個體型瘦削的丫鬟擔了兩桶水前來，蘇九卿連忙上前幫忙。

    那丫鬟抹一把額頭汗水。

    “謝謝。”

    抬眼一看，幫忙的竟然是蘇九卿，連忙躬身行禮。

    “奴婢見過太子妃，方纔不知是太子妃，還請太子妃見諒。”

    “不用這麼緊張，我來幫你吧。”

    “千萬別，太子妃你是千金之軀，這些粗活還是交給我們這些下人來做吧。”

    “沒事，大家都在忙，我理應幫幫忙。”

    那丫鬟卻一下子跪在蘇九卿面前，滿臉惶恐。

    “太子妃，可是奴婢做錯了什麼？還請太子妃明說，奴婢願意接受責罰。”

    她有這麼可怕嗎？蘇九卿摸了摸自己臉頰。

    身後響起赤羽的聲音。

    “你就別跟她們添亂了，你要是幫忙，她們會惶恐不安的。”

    想來丫鬟是懼怕自己的身份，蘇九卿衝丫鬟揮揮手。

    “你起來吧，去忙吧。”

    丫鬟鬆了口氣，千恩萬謝的從地上爬起來。

    赤羽將衣服的下襬撩起來塞進腰側，幹起活來乾脆利落。

    不過蘇九卿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察覺到蘇九卿的目光，赤羽抬起頭來。

    “你一直盯著我幹嘛？”

    她終於想起來了？平日裏赤羽幾乎都是跟明月出雙入對的，怎麼近兩日都沒有看見明月呢。

    “赤羽，明月去哪了？”

    “他呀，最近兩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幹嘛，還總是躲著我。”

    這話才說完，明月便從大門外進來了，與他一起進來的還有秦言以及大理寺眾人。

    赤羽放下手裏的活計，走上前去。

    “明月，你小子跑到哪裏去了，這兩天神神秘秘的。”

    明月面容冷凝。

    “奉陛下的命令，我去協助大理寺卿辦案了。”

    奉陛下的命令？赤羽驚呆了。

    而蘇九卿已經明白過來，前日裴若回來說陛下在府上安插了眼線，想必明月就是那個眼線了。

    他隱藏的可真夠深的。

    愣了好一會兒，赤羽纔看嚮明月。

    “你原來是陛下的人？”

    “我一直是陛下的人，也是能豁出性命保護太子的人。”

    沒想到與自己並肩作戰許多年的搭檔竟然是皇帝派來監視太子的暗線，赤羽面上的神色幾經變化。

    最後默默站到了蘇九卿身後。

    秦言上前一步，衝蘇九卿拱拱手。

    “太子府，得罪了，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此話一出，院裏人都愣住了，原來大理寺卿竟是帶人來抓太子妃的。

    赤羽上前一步將蘇九卿護在身後。

    “秦大人，你辦案就辦案，抓我們太子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