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身不由己之事
她手指撫上冰冷的棺材,聲音裡滿是自責。
“父皇,母后,對不起,兒臣回來晚了,兒臣將殺害你們的兇手帶回來了,他將長跪在你們陵墓前懺悔。”
她朝身後看一眼,禁軍統領連忙將裝著裴鈺的酒缸抬上來。
在裴若的攙扶下,蘇九卿緩緩站起來,走到裴鈺面前。
冷眼瞧著裴鈺滿眼祈求,蘇九卿眼神輕蔑。
“從你對容皇夫婦下手的那一刻,你就該料到你會有今天。”
她看向跟隨前來的守靈軍。
“每天給他吃一次飯,半個月換一次酒水,本殿不讓他死,他便不能死。”
守靈軍齊齊跪下。
“末將遵命!”
再次回頭看向水晶棺中的容皇夫婦,眼中盈滿了自責和悲傷。
裴若攬著她纖細的腰肢,柔聲安慰。
“卿兒,你已經為父皇和母后報仇了,他們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的,我們不要打擾他們了,還是先行離開吧。”
沉默片刻,蘇九卿頷首。
“好。”
一行人走出地宮,禁軍統領跪地相送。
“末將恭送傾華公主殿下。”
容國皇族早已被裴鈺斬殺殆盡,如今皇室一脈便只剩下先皇收養的義女傾華公主也就是蘇九卿。
他們來到皇宮門口,守衛宮門的將士上前阻攔。
“站住,這裏是皇宮,尋常人等不得入內!”
蘇九卿眼風冷厲,掃過眾人,眾人心下一驚。
為首的守將硬著頭皮上前。
“公主殿下請贖罪,不是末將阻攔你們進宮,而是如今登基的裴鈺陛下性情暴戾,將先皇在時的舊人屠戮殆盡,你們進去恐怕那位陛下容不下你們。”
蘇九卿站的筆直,微風吹起她的墨發,她聲音帶了幾絲冷意。
“裴鈺殘害先皇,謀反叛逆,已經被本殿捉拿歸案了。”
聽了此話,守將眼中浮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但見面前的蘇九卿一身傲然風華,隱約有著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對她的話便信了八九分。
下意識跪下。
“末將恭迎公主回朝!”
徑直走向皇宮內院,先皇在時的乾坤殿被裴鈺燒了個乾淨,如今的乾坤殿是裴鈺登基後重新修建的。
殿宇極盡奢華,富麗堂皇。
看著殿中用的金磚為牆,白玉為柱子,翡翠為地面,蘇九卿不悅擰眉。
“為君者當以天下百姓為重,怎可如此極盡奢華,來人,將這金磚拆了,將白玉柱子,翡翠地面改成大理石材質即可。”
身後跟隨的宮人不敢怠慢,忙跪地領命。
“奴才等謹遵殿下吩咐。”
在皇宮內行了一圈,宮中上下皆知當年遠嫁楚國的傾華公主回來了,與她同行的還有尊貴的楚皇陛下以及一位器宇軒昂的公子。
宮中是個不缺傳言的地方,不過半個時辰,宮中便傳遍傾華公主手刃了謀反叛逆上位的裴鈺。
回到公主殿,蘇九卿看著殿宇內熟悉的佈置,紅了眼眶。
“我雖然不是容皇夫婦親生,但他們待我勝似親生。”
知道蘇九卿又想到了容皇夫婦的死,心下自責難受,裴若便拍一下蘇九卿的脊背,安撫她。
“卿兒,你為他們報了仇,也不枉他們疼你一回。”
把玩著窗下一對白玉珊瑚的月無痕適時開口。
“萬般皆是命,半分不由人,我們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各安天命罷了。”
她知道他們都不想看見她傷心,便強行將心頭那抹酸澀壓下,音調提高了幾分。
“之前裴鈺將朝堂弄的烏煙瘴氣的,我得將朝臣們召集起來,重振朝綱。”
裴若頷首。
“想必容皇夫婦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容國國泰民安吧,容國若是能恢復氣息繁榮,百姓安居樂業,想必容皇夫婦在天之靈也很是欣慰。”
月無痕走上前來。
“我對朝堂之事不感興趣,如今裴鈺已經解決了,我也該重回江湖了。”
這一次多虧月無痕及時趕到,蘇九卿滿眼感激。
“月無痕,謝謝你。”
聽到她疏離客氣的感謝,月無痕心裏很不是個滋味,他摸了摸鼻尖。
“看來我們到底是有緣無分了,今生你在我心裏是永遠忘不掉了,以後你遇到任何困難,我一定會竭盡所能趕到你身邊。”
裴若來到蘇九卿身側。
“卿兒是朕的皇后,是皇兒們的母親,朕自然會保護他。”
“是嗎?”月無痕拖長了尾音。
“比如說這次?”
想起這一次蘇九卿受的傷,裴若眼中溢滿了自責。
月無痕笑一笑。
“你如今是天下之君,要顧及著天下人,有時候便顧不到最在意的那一人。”
裴若語氣凝重。
“為卿兒,我只當竭盡全力。”
“我不懷疑你對蘇九卿的心意,但就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反正只要他遇到危險,我是會隨時出現保護她的。”
說完這句話,月無痕深深看一眼蘇九卿,大步朝殿外走去。
他瀟灑爽朗的背影中帶了幾分落寞。
裴若牽起蘇九卿的手,眼中溢滿自責。
“卿兒,此次讓你受了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看著他眼中的自責,蘇九卿揚出溫和笑意,伸出纖纖食指輕輕壓在裴若唇畔上。
“裴若,別這麼說,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生在人世間,我們本就身不由己,能做的便是將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到最好。”
她輕輕靠在裴若胸膛上,聽著裴若沉穩有力的心跳。
“裴若,在愛我這件事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她伸手環抱住裴若的腰身,擁著懷中的人兒,裴若心下一暖,低頭在蘇九卿額頭印下一吻。
“卿兒,此生有你,是我之幸。”
殿內帝后二人相擁,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在於裴鈺幾場惡戰的劫後餘生之後,他們越發能感受到彼此的珍惜。
二人靜立片刻,蘇九卿從裴若懷中出來。
“不知皇兒們如何了,我們得儘快將容國事情了結了,早日回宮和皇兒們團聚。”
看著她眼角眉梢皆是對一雙兒女的思念,裴若心下柔軟的一塌糊塗,身為母親,哪裏有不想念自己孩子的。
只是如她所說,身在人世間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他能做的便是珍惜眼前人。
看一眼皇宮外迎風飄揚的芙蓉花,裴若沉聲道。
“你如今是容國皇室唯一的公主,有著號令容國天下的絕對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