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慕容九衝過來，裴令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吼出一句。

    “阿九，別過來！快逃！”

    他的話並未讓慕容九停下來，她的眼神越發堅定了。

    然而她手中的劍並未傷到裴鈺，裴鈺避開劍鋒，一把捏住她的喉嚨。

    “朕最討厭背叛者！”

    他手掌收緊，慕容九的喉骨咔咔作響，嘴角溢位血跡。

    匍匐在地上的裴令見狀，瞪著通紅的眼。

    “裴鈺，有什麼衝着我來，放了她，放了她！”

    他想要站起來救慕容九，卻根本沒有力氣再站起來。

    眼睜睜看著慕容九被裴鈺摔在地上，裴鈺的腳踏上慕容九渾圓的肚皮。

    “看你這肚皮的形狀，孩子應該很快就要生了吧，可惜了，孩子只能隨你們一道下黃泉了。”

    他腳下力道加重，慕容九痛的渾身抽搐，七竅有鮮血溢位。

    她吃力的半揚起身子，雙手徒勞無力的想要推開裴鈺的腳。

    “孩子，我的孩子！”

    看見慕容九母子被如此折磨，裴令發出痛苦嘶吼，吃力的翻過身子，朝慕容九爬來。

    裴鈺腳下力道加重，慕容九感覺到孩子在她腹中劇烈掙扎。

    她氣息微弱的祈求。

    “求求你放過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的裴鈺怎麼可能放過她肚子裡的孩子。

    他俯身欣賞著慕容九的絕望。

    “你難道不想看看你的孩子嗎？”

    他腳下力道加重，竟然生生的將孩子從慕容九肚皮裏擠了出來。

    那可憐的孩子在被人活生生擠出孃胎的時候還沒有斷氣，發出微弱的哭聲。

    本已陷入半昏迷的慕容九朝孩子伸出手去。

    “孩子，我的孩子，為娘對不起你。”

    看到在血泊中微弱掙扎的孩子，裴令悲痛萬分，吐出一口鮮血，暈死過去。

    此時容軍和楚軍交戰已經接近尾聲，裴鈺看一眼奄奄一息的慕容九和裴令二人，抬手用真氣將匕首收回到手上，正欲給他們致命一擊。

    卻看到傳信兵匆忙過來。

    “陛下，楚國皇后帶著大批人馬正在往這邊趕來，就快要到了！”

    看來蘇九卿已經得知訊息了，看一眼西北方向，裴鈺陰冷勾起嘴角。

    “也好，那邊讓你送他們最後一程。”

    他帶領容軍撤退。

    奄奄一息的慕容九看著近在咫尺的倒在血泊中的裴令，眼中溢滿了悲傷。

    她吃力的朝裴令爬過去，身後逶迤出一道長長血跡。

    短短一段距離，她似乎用盡了平生力氣，終於爬到了裴令身邊。

    她將裴令抱在懷中，低聲呼喚。

    “裴令，你醒醒，裴令。”

    昏死過去的裴令聽到慕容九的聲音，吃力睜開眼睛，他看到淚水漣漣的慕容九，伸出手想要替慕容九擦拭眼淚。

    “阿九，不要哭，我們約定好的，來世還要在一起。”

    慕容九面上血水混合著淚水滴落在裴令臉上，她握起裴令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裴令，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她眼中流出的血淚滴落到裴令口中，苦澀而心酸。

    裴令面色灰敗，渾身被鮮血染透。

    “阿九，我•••我從未怪過你，遇見你我•••從未後悔過。”

    說完這句話，裴令便再也堅持不住，慢慢闔上了眸子。

    慕容九握緊裴令的手。

    “裴令，我們約定好的，來世還要在一起，你可千萬不要忘了我。”

    她看向不遠處躺在血泊裡的孩子，再看看正在朝這邊趕來的蘇九卿，聲音越發的微弱了。

    “裴令，蘇皇后來了，我們的孩子有救了，至少我們的孩子能活下去。”

    得知訊息的蘇九卿帶領隱龍衛飛速朝這邊趕來，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當她看到峽谷中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時，腦海中有什麼東西翁然炸響。

    身子搖晃一下，差點摔倒，月無痕眼疾手快攙扶著她。

    “蘇九卿，當心！”

    舉目四望，峽谷裡到處都是楚軍的屍骨，這場慘無人道的廝殺讓裴令帶來的楚軍全軍覆沒。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一念之仁。

    若是她當時殺了裴鈺，這些人就不會死。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放過裴鈺的，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他們。”

    她滿臉悲傷，眼中的痛苦快要溢出來。

    月無痕冷靜的眸色看著她。

    “蘇九卿，你不必自責，這不是你的錯，是裴鈺喪心病狂，是裴鈺殺了他們，不是你的錯。”

    看蘇九卿悲傷不已，月無痕提高了音調。

    “你是皇后，也是三軍主帥，不管經歷了什麼，你都不能倒下。”

    聽了月無痕的話，蘇九卿逐漸從悲傷中回過神來，她愣怔掃過慘不忍睹的戰場，卻發現這裏沒有裴令。

    “來人，趕緊去找四殿下！”

    隱龍衛四散開來，將一具具屍體翻開，當峽谷中的屍體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裴令，蘇九卿生出些希望，或許裴令還沒有死。

    “皇后娘娘，在山頂上發現了四殿下！”

    有人前來稟報，蘇九卿心中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熄滅。

    她感覺手腳冰涼，完全是憑著本能衝上山頂。

    當她看見在血泊中相擁的裴令和慕容九時，渾身的血液直衝頭頂。

    “裴鈺，本宮定然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腳下彷彿有千斤重，一步一步朝裴令和慕容九二人挪去。

    走得近了，看清楚他二人的慘狀，蘇九卿更是心驚不已。

    裴令的胸口處塌陷一片，斷掉的胸骨刺出皮肉，露出白森森的骨頭渣子。

    而慕容九高聳的腹部已經癟了下去，她記得還不到預產期的，她的肚子怎麼會癟了下去，孩子呢？

    她半跪在裴令面前。

    “四皇兄，慕容九，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

    此時身後有人發出驚呼。

    “天哪，這裏有一個嬰兒！”

    那人將孩子抱到蘇九卿面前，蘇九卿發現孩子渾身青紫，早已沒了氣息。

    或許是感覺到孩子靠近，慕容九竟然嗆咳出一口血來，悠悠睜開了眼睛。

    她眼中血紅色一片，吃力的發出沙啞的聲音。

    “蘇皇后，是蘇皇后到了嗎？”

    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蘇九卿握住她伸出的手。

    “是我，我來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你來了就好，不怪你，這都是我們的命，是我和裴令的命，萬幸我們還能一起死。”

    她傷的太重了，說完這句話，面色越發灰敗了幾分。

    “你先別說話，我現在就救你。你放心，我定會竭盡全力將你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