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護住高高隆起的腹部，感覺到孩子在腹中扭動。

    這是她懷胎十月的孩子，怎麼能容許別人殘害他的性命。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蘇九卿想到一個法子。

    “裴若，我知道還有個法子能保我和孩子都平安。”

    裴若以為她只是不願意傷害孩子才這麼說的，畢竟她現在的情況太糟糕了，便柔聲寬慰。

    “卿兒，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喘息片刻，咬破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艱難出聲。

    “剖腹取子，命人將我的肚皮劃開，取出孩子，然後用針線縫合傷口，只要止血藥用的及時，我是不會死的。”

    裴若下意識看向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剖腹取子？若是將人的肚皮劃開，再將孩子取出來，人怎麼可能還活著？卿兒，我絕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兩個御醫也紛紛表示。

    “剖腹取子，母體還能活著的情況，我倆從未聽聞過。”

    顧不得許多了，她必須儘快說服裴若。

    “裴若，我是大夫，我的醫術冠絕九洲，用這種法子，我能確保我和孩子都平安無事。裴若，請你相信我，這是我們的孩子，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不應該放棄他的。”

    聽到蘇九卿這樣說，裴若猶豫了。

    “不能再猶豫了，時間不多了，裴若，命人準備烈酒，匕首和針線，止血藥，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看她目光如此堅定，裴若也動搖了，他看向御醫。

    “按照皇后吩咐的去做。”

    很快，御醫便將針線匕首等一應用具都準備好了。

    蘇九卿讓裴若扶著她靠坐起來，用顫抖的手握起匕首。

    她原本打算自己動手取出孩子，但試了好幾次，她都沒能止住手臂的顫抖。

    將匕首交到裴若手中。

    “裴若，劃開我的肚皮，將孩子取出來，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

    事情到了這一步，裴若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接過匕首，在蘇九卿額頭落下一吻。

    “卿兒，我相信你一定能堅持下去。”

    他手中匕首按照蘇九卿所說的法子落在蘇九卿腹部。

    生剖取子的痛苦非尋常人所能承受，即便意志強悍如蘇九卿也痛的渾身顫抖。

    她要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痛呼。

    她明白一旦她呼痛，裴若必定受到影響，接下來的事情便繼續不了。

    “對，就這樣，你看到孩子了沒？”

    憑著母愛的本能，她硬生生扛到裴若將孩子從她腹中取出。

    她清清楚楚看到孩子是雙手雙腳，並非穩婆所說的多了一雙手腳。

    孩子是正常的，她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一陣接一陣眩暈感彷彿潮水一般衝擊著她的大腦。

    好疲憊啊，好像就這樣睡過去。

    朦朧間似乎聽到御醫驚呼。

    “陛下，皇后腹中還有一個孩子！”

    聽到這個聲音，蘇九卿強撐著再次睜開了眼睛，只見裴若果然又從她腹中取出一個孩子。

    原來是雙胎！

    “御醫，趕緊替皇后縫合傷口，用上金瘡藥！”

    她感覺到御醫手裏的針線在她腹部傷口穿梭，但她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只覺得冷。

    裴若將兩個孩子抱到蘇九卿面前。

    “卿兒你看，是一對雙胞胎，一個小皇子，一個小公主。”

    疲憊的看一眼孩子，蘇九卿吃力揚起嘴角。

    “真漂亮，真好。”

    裴若滿臉溫柔。

    “是啊，很漂亮，像你。”

    看見孩子平安出生，蘇九卿總算是放心了，陣陣暈厥感襲來，她再也堅持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

    沒有等到蘇九卿的迴應，裴若抬頭一看，頓時慌了。

    將孩子交給宮女，裴若顫巍巍伸出手去撫摸蘇九卿的臉頰。

    “卿兒，我們還沒給孩子起名字呢，你睜開眼睛再看看孩子。”

    蘇九卿面色灰敗，唇色雪白，她的臉頰逐漸冰冷。

    一股恐懼感從裴若心頭升起，他慌亂將蘇九卿抱在懷中。

    “卿兒，你睜開眼再看看孩子，兩個孩子都很可愛，你再看一眼他們。”

    無論他怎麼喊，蘇九卿都沒有睜開眼。

    他不敢伸手去試探蘇九卿的呼吸，他害怕從她鼻端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兩個御醫替蘇九卿縫合了腹部的傷口，神情悲涼的看著相擁的帝后，誰也不敢上前打擾。

    “卿兒，你身子怎麼這麼涼？來人，將皇后的披風拿來。”

    很快有宮女將火狐披風遞過去，裴若用披風將蘇九卿包裹起來。

    赤紅色的披風映襯著蘇九卿蒼白的臉頰，美的驚心動魄，讓裴若心臟痛到抽搐。

    “卿兒，你說過你不會有事的，你說過你會爲了孩子堅持的。”

    他將手抵在蘇九卿後背，源源不斷的內力輸入蘇九卿體內，卻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

    日出日落，裴若一直保持著抱著蘇九卿的姿勢。

    神色凝重的御醫上前請示。

    “陛下，娘娘已經故去了，還是早日讓娘娘入土為安吧。”

    裴若眼眶通紅的瞪向御醫。

    “胡言亂語，皇后只是太累了，睡過去了，她睡夠了就會醒來的，你們都給朕退下！”

    從乾坤殿出來，御醫搖頭嘆息。

    擔心裴若傷心過度會傷了身體，一個御醫守在鳳羽宮門口，另一個御醫前往蘇府。

    蘇丞相聽說此事後，震驚後退兩步。

    “卿兒她死了？怎麼可能，前日我才進宮看過她，那時候她還有說有笑的，並且孩子也不該這時候出生啊。”

    御醫神情悲傷。

    “蘇丞相，微臣知道你傷心，但皇后娘娘故去已經是既定的事實，陛下不肯相信這個事實，抱著娘娘不肯放手，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倒下啊。”

    跟隨御醫去了鳳羽宮，看到被裴若抱在懷中的蘇九卿。

    那張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蘇木悲憾不已。

    “卿兒啊，為父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知道為父有多痛心嗎？”

    裴若抬起頭來安慰蘇木。

    “蘇丞相放心，卿兒只是睡著了，她還會醒過來的。”

    聽了裴若這話，又見裴若面上帶了溫和寵溺的笑容，蘇木心下一驚。

    “陛下，卿兒已經死了。”

    “你弄錯了，丞相，卿兒她沒死，她只是睡著了。”

    看裴若的模樣，蘇木大駭，皇后已經故去了，若皇帝再因此而出事可就糟糕了。

    他來不及悲傷，上前一步。

    “陛下，你好好看看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