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裴若便匆匆來了鳳羽宮。

    看見蘇九卿在院子裡的藤椅上躺著，便來到她面前，替她將額前碎髮拂到耳後。

    “昨晚你沒睡好，怎麼不再睡會兒，這裏有我。”

    看他面色略顯蒼白，眼角眉梢是掩飾不住的倦意，蘇九卿心底涌出細細密密的心疼。

    “我不困，對了，南郡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春季是南方的雨季，今年雨水比往年更充沛，南郡縣丞擔心水庫爆滿，洪水泄出，會害了莊稼，便前來與朕商議對策，你放心，朕已經派人去加固水庫了。”

    實際上情況比這嚴重得多，南方瓢潑大雨連續下了一個月，莊稼都被淹沒了，房屋也有垮塌的，百姓傷亡無數。

    水庫決堤，洪水肆意橫流，南郡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爲了不讓蘇九卿擔心，他並未將事實真相告訴她。

    看裴若眉宇間籠罩的愁緒，蘇九卿伸手撫平裴若微蹙的眉頭。

    “但願南郡大雨能早點停下。”

    握住蘇九卿的手，裴若面容溫和。

    “你不必擔憂這些事，只需要好好養胎，一切有我在。”

    他的話令人安心，蘇九卿溫順點點頭。

    鳳羽宮外傳來腳步聲，月清風走了進來。

    “陛下，娘娘，別的宮殿末將都派人查過了，並無異常。”

    如今便只剩了鳳羽宮，裴若環顧宮羽一圈。

    “將鳳羽宮的人都叫出來吧，仔細盤查。”

    “末將遵命。”

    偏殿內，慕容九喝完湯藥，將碗擱在桌子上，望向殿外。

    “發生什麼事了，今日外面怎的這般喧譁？”

    裴令看一眼窗外，坐到床邊。

    “昨夜有人將剝了皮的貓兒掛在皇后正殿外的梨樹上，今日月統領帶了人正在調查。”

    慕容九眼裏飛快滑過一抹擔憂，她低下頭去。

    “他們覺得是鳳羽宮的人做的？”

    “其他地方都調查過了，只剩下了鳳羽宮。”

    說完這句話，裴令溫和看著她。

    “你身體還未完全康復，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外面看看。”

    見慕容九點頭，裴令便朝殿外走去。

    等他離開，慕容九望向殿外，眼裏滑過一絲惶恐一絲狠厲。

    看見蘇九卿和裴若坐在院中的梧桐樹下，裴令便朝他們走去。

    “陛下，娘娘，你們可查出線索了？”

    裴若擰眉。

    “還沒有，月清風正在盤查鳳羽宮眾人。”

    或許是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的緣故吧，裴令眼尾多了幾分桃花色。

    蘇九卿下意識望向偏殿，內心升起一抹複雜愁緒。

    那慕容九來歷不明，而且事情偏偏是她來宮裏後才發生的，要說誰的嫌疑最大，那一定是慕容九了。

    宮裏人就跟人精似的，想必早已想到這一點，只是礙於慕容九是四皇子帶來的人，並未明說。

    不多時，月清風便將鳳羽宮的人都盤查完了，依舊一無所獲。

    “陛下，如今便只剩下皇后娘娘身邊的知秋，以及四殿下帶回來的那位慕容姑娘沒有查過了。”

    裴若思忖片刻。

    “慕容姑娘是四皇兄帶來的人，應該不會是她，你們去將知秋帶來。”

    他話音才落，裴令便表示。

    “既然要查自然是一起查的，若是闔宮上下都盤查過了獨獨不調查慕容九，反而會落人詬病，我相信此事與慕容九無關。”

    等的便是他這句話，若非他自己說出來，裴若直接命人去查，總會顯得尷尬。

    禁軍將知秋帶上來當著裴若和蘇九卿的面盤查一番。

    “昨晚你在哪？”

    知秋惶恐看向蘇九卿，蘇九卿微微頷首。

    “你實話實說就好，這只是例行盤查，不必緊張。”

    聽了蘇九卿的話，知秋眼裏的緊張褪去一些。

    “奴婢昨晚一直守在偏殿，今早聽到皇后娘娘喚奴婢，奴婢便立刻趕過來了。”

    “也就是說，你昨晚並未跟皇后在一起，也無人能證明你一直在偏殿？”

    聽了月清風的話，知秋大驚。

    “月統領，奴婢昨晚真的一直在偏殿啊。”

    聽月清風的意思，竟是懷疑知秋，蘇九卿坐直了身子。

    “月統領，本宮睡覺素來不喜歡有旁人在側，所以並未讓知秋在跟前伺候。”

    而知秋是皇后的貼身婢女，自然也不用跟其他婢女一樣睡通鋪。

    月清風朝蘇九卿一拱手。

    “皇后娘娘，末將這只是例行盤查，若知秋不能證明她昨晚一直在偏殿，那麼她確實是有嫌疑的，況且，一個尋常婢女如何能在皇后你呼喚兩聲便立馬警覺呢？除非•••。”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眾人都猜到了，除非知秋一直醒著！

    看著眾人懷疑的眼神，知秋都快哭出來了。

    “奴婢擔心皇后娘娘會喚奴婢，所以奴婢睡覺一直是很驚醒的。”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蘇九卿蹙眉。

    “月統領，以你的功夫，抓住一隻貓兒需要多長時間？”

    “在貓兒不能防備的情況下，瞬息之間便可。”

    “那你覺得知秋需要多長時間？”

    她話音才落，月清風手中利劍脫手飛出，直刺知秋面門。

    知秋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那把寒劍朝她飛速刺來，連尖叫都忘了。

    利劍在距離她眼眸兩寸的位置停住，月清風穩穩握住劍柄，收劍回鞘。

    “貓兒身手敏捷，一個不會武功的婢女大機率抓不住，知秋沒有嫌疑了。”

    此時知秋才反應過來，身子癱軟在地，紅著眼眶看蘇九卿。

    “娘娘，月統領可是信了奴婢了？”

    蘇九卿眸光溫和，語氣平靜。

    “清者自清，你只要沒做過便沒人能冤枉你。”

    那麼如今闔宮上下便只有一個慕容九未曾調查過了。

    慕容九行動不便，一行人便前往偏殿。

    偏殿內，慕容九正在檢視手臂上的幾道抓痕，聽到外面的動靜，她立刻將衣袖放下去，躺回床上裝睡。

    殿門開啟，裴若和蘇九卿帶著月清風等人走了進來。

    裴令上前一步，輕聲道。

    “慕容九，醒一醒，月統領有幾句話要問你？”

    慕容九悠悠睜開眼，在裴令的攙扶下靠坐起來。

    不等月清風問話，她便表示。

    “我行動不便，走路尚且困難，更別提將一隻貓兒剝了皮掛在皇后正殿的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