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話是在寬慰季清風，但季清風更緊張了。

    若季長恭真的盜取了虎符，季家的百年基業可就完了。

    有小丫鬟進來添炭火，火紅色的火苗竄的很高，給屋內添了幾分暖意，季清風的面色確實雪一般的蒼白。

    “季將軍，時辰尚早，估計令公子得天黑了才能回來，本殿便和太子妃在府內走走吧。”

    “好，末將陪二位在府上轉轉。”

    看季清風的模樣，估計此時站起來都困難了，裴若揮一揮衣袖。

    “不必了，本殿和太子妃自己去便可，將軍就在屋裏好好休息一下吧。”

    季清風脖頸僵硬的點點頭。

    “好，那殿下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二人從大堂出來，往後院走去。

    鹿皮小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的聲音，蘇九卿望向身後的將軍府大堂，季清風還保持身體僵直的姿勢。

    “看季清風的反應，此事是季長恭善做主張，連季清風都騙過去了，季將軍早年南征北戰，立下戰功無數，若是因為此事而真的滅了季家，恐怕坊間會有狡兔死走狗烹的傳言。”

    抬手替蘇九卿捻掉落在她頭上的大片雪花，雪花在他指腹間劃開。

    “我從未打算滅了季家，不過就算此事與季清風無關，他也有養不教之過，嚇嚇他，也該讓他緊張一下。”

    將軍府莊嚴肅穆，樸實無華，裴若斂眉。

    “這些年季清風為朝堂內外事務確實鞠躬盡瘁，為官清廉，為人坦蕩，此事若真是季長恭所為，本殿也會設法保住季清風及府上其他人。”

    聽到裴若這樣說，蘇九卿也算放心了，她希望身邊人是個恩怨分明的仁君。

    天色漸晚，雪下得大了一些，裴若替蘇九卿攏了攏披風，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怎麼手這麼涼？”

    說著，他便解開自己的衣襟，拉著蘇九卿的手揣進懷裏。

    用胸口的熱氣為她暖了雙手，二人便朝大堂走去。

    走到半路，有將軍府的護衛匆匆而來。

    “太子，太子妃，將軍請你們過去呢，二公子回來了。”

    二人來到大堂，便看見季長恭跪在季清風腳下，看見裴若和蘇九卿進來，他眼裏極快的閃過一絲慌亂。

    強自鎮定的給二人行了禮。

    “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

    讓裴若和蘇九卿在上位坐下，季清風轉而看向季長恭，手裏的虎皮鞭子指著他。

    “老實交代，這虎符是不是你替換的？”

    季長恭身子為不可查的瑟縮了一下，搖頭否認。

    “爹，你在說什麼呀，什麼替換虎符，虎符不一直在你在保管嗎？平日裏我們都見不著。”

    季清風麵若寒霜。

    “還敢狡辯，這枚虎符被人給換了！平日裏能出入我房間的也就只有你們三個。”

    “那不就對了嗎？娘和大姐也能出入你的房間，為什麼就認定是我替換了虎符？”

    看季長恭始終不肯承認，季清風猛地站起來。

    “好，你不肯承認是吧，我就打到你承認！”

    季長恭下意識將手護住頭部，大叫。

    “爹，你這是屈打成招！”

    門外季夫人聞聲從外面趕來，護在季長恭面前。

    她雖然不是季長恭的親生母親，但季長恭從小養在她膝下，她也當親生的一樣待。

    “老爺，長恭犯了什麼錯，你要用鞭子抽他？”

    此時吃著糕點的季府大小姐季月容也走了進來，蘇九卿上一次見她還是在乞巧節上，這一次見這位季小姐似乎又圓潤了些。

    “是啊，爹，二弟的身子骨那般瘦弱，你這虎皮鞭子抽他兩下，他可能就斷氣了。”

    見季夫人和季月容來了，季長恭有了些底氣，腰桿也挺直了些。

    “娘，爹的虎符被人調換了，非要說是孩兒乾的，你可要替孩兒做主。”

    這季夫人早年也是隨季清風南征北戰，在腥風血雨裡闖過來的。

    自然知道虎符被人調換意味著什麼，她驚愕看著季長恭。

    “什麼，虎符被人調換了？你爹是皇城十萬護城軍主將，弄丟了虎符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

    季長恭不以為然。

    “虎符使他在保管，關我們何事，為何就要誅了九族？”

    言下之意，皇帝要砍就砍季清風，與他無關。

    季清風氣的鬍子都在顫抖，虎皮鞭子重重擱在桌子上。

    “你瞧你護著的這是個什麼玩意兒，你瞧他說的什麼話，白眼狼，老子真是白養你這麼多年了！若虎符真是你偷的，不用皇帝問罪，我自己便提著闔府上下的腦袋去跟陛下請罪！”

    看裴若和蘇九卿都在場，季夫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她柔順的眉眼看向季清風。

    “老爺，你先別激動，或許替換虎符的另有其人，並非長恭做的。”

    事關重大，一旁的季月容不敢說話了，默默退到角落。

    將身子靠在季夫人懷裏，季長恭仗著季夫人的寵愛，有恃無恐。

    “娘，孩兒真的不知情，這件事不是孩兒做的。”

    坐著喝茶吃糕點的蘇九卿看著季長恭的模樣，估摸著他是不會說實話了，便想著要做點什麼才行。

    她下意識看向腰側，錦囊裡有她提煉的藥丸，其中一種會讓人將內心深處隱藏的秘密說出來。

    她不動聲色個從錦囊裡拿出那粒藥丸，趁人不注意將藥丸放到茶水裏，然後將茶水遞給季長恭。

    “二公子不必緊張，先喝口茶，這件事我跟殿下會查清楚，若不是你做的，我們絕不會冤枉你。”

    仗著有季夫人護著他，季長恭暗想，自己咬緊牙關不承認，他們又能拿自己怎樣？

    如此一想，他放心許多，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藥丸遇水則化，進入腹中藥效即刻發揮。

    季清風眼神冷凝的瞪著季長恭。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虎符是不是你偷的？就算你不承認，我也有辦法調查到。”

    季長恭眼神驀然變得無比誠摯，他滿臉認真，一字一句說的清楚。

    “爹，虎符就是我調換的，當日你在後院練槍，我便悄悄進入你的房間將虎符調換了，哈哈哈，這麼多天你居然都沒發現，爹，你可真是老了。”

    聽了這話，季清風氣的臉色發白，身子搖晃一下，差點摔倒。

    裴若連忙扶著季清風。

    “季將軍可要當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