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無痕鬧得心煩意亂，蘇九卿一揮衣袖。

    “你煩不煩啊，能不能別跟著我！”

    她衣袖揮出去的真氣打在樹上，樹上枯葉撲簌簌落下。

    這下月無痕是察覺到蘇九卿真的出事了。

    蘇九卿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靜默片刻。

    “對不起，方纔我不該對你發火的。”

    “幸虧我反應快，若是反應慢半拍，這會兒已經被你給拍飛了，告訴我吧，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說出來你或許會好受些。”

    面對月無痕真誠的關心，蘇九卿忍不住將內心的壓抑都吐露了出來。

    聽了太子府發生的一切，月無痕咋舌。

    “原來生在皇家有這麼多不如意，還不如我一個江湖浪子活的自由自在呢。”

    看著蘇九卿落寞的眉眼，他慎重表示。

    “其實裴若從一開始的堅持就是你，蘇九卿你若是捨不得，現在就回去找他，他肯定會不顧一切護著你。”

    聽了月無痕這番話，蘇九卿望向皇城的方向。

    “正是因為知道他會不顧一切護著我，我才選擇離開，終有一天他會君臨天下，他會萬古流芳，我不應該成為他的束縛。”

    月無痕身子後仰，看著天際飄飄灑灑的雪花。

    “我大概沒你那麼深明大義，人活一世，就是要隨性，隨心，所謂的大義，不過都是自己給自己設定的牢籠罷了。”

    風寒吹起他額前碎髮，他滿眼放浪不羈。

    蘇九卿沒有再說話，她坐在大石塊上，任由雪花飄落在她身上。

    火狐的披風將她的臉映襯的雪白，精緻魅惑的容顏令天地萬物失色。

    看著她絕美的側臉，月無痕心念一動。

    “既然你決意從皇室中抽身便不要顧及那麼多了，跟我走吧，我帶你遊歷江湖，那是不同於朝堂的另一番風景。”

    江湖？蘇九卿看著月無痕，他面上有對江湖的無限嚮往。

    他誠摯的邀請她。

    “隨我入江湖，我帶你看日出日落，踏遍萬水千山。”

    或許直到這一刻他才正視自己的內心，他向來無拘無束，放浪不羈，卻獨獨願意為蘇九卿而停留。

    兩人沉默對視了許久，蘇九卿輕笑。

    “謝謝你了，不過比起如江湖，我更願意在凡塵俗世生活。”

    他肆意的笑。

    “看來我們不是一路人啊。”

    在她看不見的時候，他眼底滑過一絲失落。

    雪下得更大了一些，暮色四合，舉目望向荒野，蘇九卿起身。

    “我得趕路了，大雪天露宿荒野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起身，月無痕也隨之站起來。

    “我反正閒來無事，便陪你走一段路吧。”

    長路漫漫，多一個人同行也是極好的，蘇九卿欣然接受。

    二人在雪地裏繼續前行，月無痕的聲音夾雜了冬日寒風。

    “離開了太子府，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裏呢？”

    “去容國吧。”

    月無痕驚訝。

    “前來和親的淑容便是容國公主，若不是她，你和裴若之間本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你卻要去容國？”

    “正如你不能理解一樣，裴若大概也想不到我會去容國。”

    看見她眼角眉梢的決絕，月無痕明白了。

    “你是不希望被裴若找到？”

    同時心下也多了幾分疑惑，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姑娘，明明離開裴若她那麼傷心，卻也如此決絕的不肯讓那個人再次找到她。

    二人武功不弱，在四下無人的時候用了輕功，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邊陲小鎮。

    趕了一天的路，吃了一天干糧，蘇九卿聞到混沌的香味，便拉著月無痕過去。

    “掌櫃的，要兩碗混沌。”

    很快兩萬熱氣騰騰的混沌便端了上來，蘇九卿吃的津津有味。

    旁邊的月無痕看的更驚奇了。

    “你胃口可真好，我以為你會傷心的吃不下飯。”

    嚥下口裏的混沌，滿足的喝一口湯。

    “情緒跟吃飯有什麼關係？”

    這個反問倒是將月無痕問的愣住了，不由得暗暗感慨面前的姑娘比他想象中更強大。

    “你那碗吃不吃？”

    對上蘇九卿意猶未盡的雙眼，月無痕將碗往自己面前一拉。

    “當然要吃，不夠你自己再讓掌櫃的煮一碗，別惦記我的。”

    街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蘇九卿尋聲望去，只見有幾個官兵朝這邊走來。

    一路走一路拿著副畫像詢問人們是否見過畫像上的人。

    習武之人視力比常人好，隔得老遠蘇九卿也看見畫像上是她。

    這裏已經是楚國和容國交界的邊陲小鎮，沒想到裴若的人這麼快就找到這裏了。

    月無痕也看見了那畫像。

    “蘇九卿，那畫的不就是你嗎？”

    他才說完，蘇九卿便突然撲到他懷中。

    措手不及的月無痕愣怔一下，手臂僵硬的環著蘇九卿的脊背，將人護在懷中。

    官兵來到混沌鋪子詢問。

    “你們可曾見過畫像上的人？”

    好在方纔人多，並無人注意到蘇九卿和月無痕，大家紛紛搖頭。

    “沒見過。”

    官兵的視線在混沌鋪子掃視一圈，最後來到月無痕身邊。

    “這位公子，你可曾見過畫像上的姑娘？”

    瞟了一眼畫像，月無痕淡然道。

    “沒見過。”

    官兵遠去了，月無痕拍一拍蘇九卿的脊背。

    “人都走了啊，可以起來了，雖然我長得好看，讓人慾罷不能，但你也不能一直佔我便宜。”

    從月無痕懷裏出來，拿袖子掩了麵，蘇九卿眼尾抽搐。

    “難怪你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依舊孑然一人。”

    “你這什麼意思？我不過是不喜歡她們罷了。”

    說完這句話，月無痕呼吸停頓半拍，耳朵悄然紅了。

    好在蘇九卿沒有察覺，二人離開混沌鋪子。

    爲了避免被人認出來，蘇九卿用輕紗覆麵，只露出一雙絕世傾城的眼眸。

    與月無痕找了一家客棧住下，躺在床上的蘇九卿輾轉無眠。

    腦海裏裴若的音容相貌揮之不去，濃濃的思念仿若娟娟泉水，生生不息，無法遏制。

    此時的裴若應該很傷心吧，不過傷心也只是暫時的，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

    過一段時間裴若大概就會忘記她，迎娶淑容長公主了。

    想到這裏，蘇九卿心裏涌出濃濃的失落。

    睡不著的蘇九卿索性坐起來，開啟窗戶任由寒風吹進來。

    窗外響起月無痕的聲音。

    “就算身體是鐵打的，也經不起你這樣的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