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雨傾盆
隔壁金蟾當鋪掌櫃,捧著一根玉簪來到後院,穿過暗道來到與之相通的另一個宅院,徑入內將玉簪奉上。
“果然如您所料,秦家人來當玉簪,按您吩咐給了七百兩銀。”
夏侯彥從他手裏拿了玉簪把玩。
又想起那日被人趁虛搶了簪子,揚長而去。
不過,那粗糙的包紮意外有用,一夜就止住了血,傷情好轉許多。
他翻出一卷軸開啟,上面繪畫的女子和寶珠有六分相似,卻是一年輕美貌的婦人。
“當初父親護送她離開時,尚未顯懷,如今卻不好說秦家大房的二郎三郎,哪個是皇室血脈。”
忽然一少年闖進來,氣喘吁吁,“有訊息傳到,大將軍被軟禁在京城不得外出,這裏也遲早要暴露,請少將軍即刻轉移!”
少年眼裏噙著淚,“而且,這恐怕是京城能傳來的,最後的訊息了!”
“太子如此迫不及待的剷除異黨,不過是仗著皇帝獨子的身份,要是他知道皇帝在外還有血脈遺留……”
夏侯彥收起畫卷,轉身透過暗道離開,一把大火燒掉了所有他殘留的痕跡。
……
一顆豆大的雨珠砸在寶珠臉上。
她抬手擦掉,可緊接著就是更多的雨滴。
剛到傍晚,忽然下起了大雨,土地旱了許久,正如飢似渴的吸允著每一滴雨水,但寶珠臉色卻有些發青。
她忽然想起從前見過的說法。
久旱必澇。
秦大柱以為她凍著了,急忙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給她披上,心裏後悔沒有買衣服和棉布。
他現在有錢了,忽然得了七百兩銀,其中驚喜不亞於有人忽然告訴他,他是皇室宗親天生尊貴。
可後者是幻想,七百兩銀子卻真真實實的存在。
“爹,”寶珠聲音有些乾澀,“如果這樣的雨連下三天會怎麼樣?”
“河水上漲,首先就要淹了河道兩邊的田地。”
“要是之後還不停雨,就得看官老爺們建大壩的時候有沒有把良心賣個好價錢。”
寶珠看著空中密佈的烏雲,希望能早點停雨。
回了村,先是去里正家分了三兩枸杞錢,又寒暄一番纔回家。
一進門就看到張氏正在招待客人,那客人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他臉色發白,身上的衣服也溼透了,但因為秦家沒有多餘的衣物可換,他仍然穿著溼衣。
“我現在無處可去,希望能暫時借住。”虛弱的樣子意外的很可憐。
寶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我小瞧你了,竟然能找到我家裏來。”
“那玉簪我是不會還你的!”
夏侯彥失笑,卻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張氏立馬給他收拾出了一個房間,叫他先休息。
到底是拿了貴重東西,心裏覺得虧欠,顯得十分殷勤。
一夜難眠,寶珠早早起來正要問他的目的,忽然聽見有人急切地砸門。
嘴裏還不乾不淨的罵著
寶珠聽出是汪家老太太的聲音,“這是為前天的事找上門來了,奇怪,昨天都沒動靜。”
“她還敢來!我還沒找汪二算賬呢!”秦大柱氣的直走到大門處,剛抽出門栓,一個吊眼老太婆就硬擠了進來。
汪老太擠進來見秦家人都在,便蹲在地上拍著大腿哭罵不止。
“我的孫子呦,被你們家欺負的回去就病倒了!光買藥就花了三兩銀子!”
老太太聲音尖銳,說話直帶刺,“你家賠錢的小賤蹄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男人,你們不賠錢,我就要讓十里八鄉的都知道秦寶珠這個騷賤貨……啊!”
話說一半忽然變成痛叫,卻是秦大柱朝她那張老橘子皮似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你怎麼敢……啊!”
張氏朝她另外半邊臉狠狠扇下去,故意用指甲劃出幾道血痕。
叉腰怒罵,“老不死的剛從茅坑裏出來?嘴這麼臭!我家寶珠聰明能幹,反倒是汪二成天遊手好閒,纔是真正的賠錢貨。”
直罵的汪老太一屁股坐在泥水裏,大聲哭嚎著,“快來人看吶,秦家這是要逼死我,我這就隨了他們的願,一頭撞死在門上!”
她從泥水裏爬出來,竟真的要往門上撞。
那樣子是鐵了心的要見錢。
“夠了,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給你就是了。”
秦寶珠攤開手心,剛好是三兩銀子。
汪老太也不尋死覓活了,兩眼放光的直撲過來,但卻忘了下雨路滑,眼睜睜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跟自己擦肩而過,噗通摔地上吃了一嘴泥。
這會兒雨勢小的多了,秦家又位於下地的必經之路上,不時有人駐足。
沒多久門口就被圍住了,汪老太的大兒子也從人群裡鑽出來。
見到自家老孃,眼淚倏地下來了,“秦家欺人太甚!今天必須要給我娘一個說法,不然我就告到官府去!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王法了還!”
難為他身為人父竟然還能哭的涕淚橫流,絲毫沒有尊嚴。
汪老太見來了幫手更起勁兒,可秦寶珠那賤皮子竟然把銀子收起來了!
急得她上手就搶,“拿來吧你!”
寶珠看準時機側身,順便伸出腳拌了她一下。
汪老太看出來了,這是被人耍了!急忙跟大兒一起哭訴,惹得不少不知情的都覺得秦家太過分。
寶珠瞧著這母子二人冷笑。
“本來花錢消災也可以,但你們一說報官我就想起來了,這世上不一定有天理,但是有王法啊!”
“我要去報官,告汪二打碎袁家花瓶轉污衊我二哥的事!”
汪老太和她大兒都愣的忘了哭,落在別人眼裏就是被說中了心虛。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不少人都說秦宏業老實本分,倒是汪二,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幹。
說不定就是想偷花瓶,不小心碰壞了嫁禍給老實巴交的同伴。
秦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村裏誰不知秦家的田地宅子都被收走了,就剩幾間破老宅,已經到了無米無糧,喝涼水充飢的地步。
“你們別聽她胡說!”汪老太急得不行,知道都是寶珠的話起了作用,心裏恨極了她。
“叫你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秦寶珠怎會被她傷到,輕易躲開,添油加醋,“我二哥本不打算去的,是汪二非說帶他去長見識。”
“本來還以為是重情義的好兄弟,現在再看,卻覺得蹊蹺了,我二哥何時跟汪二要好了?他可只帶了我哥一人,連平常一同出入的楊光都沒帶。”
眾人一想,都覺得汪二不壞好心。
就連秦宏業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是汪二害我!你這老虞婆還想要我家賣枸杞的三兩銀,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