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平否定了楊韜的提議。

    “你只想到了賞賜，卻沒想過全村上下千口人都需要用藥。”

    “那些生薑看似多，但一旦出了事未必夠用，至於其他路上採的藥材你就更別想了，都在楊大夫那裏，你先說服他吧！”

    楊韜不想去求那個關係不好的堂叔，想也知道他不會答應。

    只能儘量說服他。

    “最近村裏沒人生病，倒是在路上顛簸的不舒坦。”

    “你想，要是把藥獻給太子肯定能換到一個穩定的落腳地，再有一些糧保證能度過這場災就行！”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我發誓沒有私心，都是爲了村裏考慮。”

    這話真是句句在理，正好戳到了劉正平的心窩子裡。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見他態度軟化了，楊韜也見好就收。

    不久隊伍又出發，秦大柱卻被單獨叫了下去。

    劉正平說了楊韜的意思，因為姜是從秦家人手裏出來的，他得先問過秦家的意見。

    但話裡話外，已經有了偏向。

    秦大柱：不瞞你說我家有個皇子，祖上還是亂黨，全家都算是亂黨餘孽。

    他狠狠搓了把臉，試圖讓自己精神一點。

    “這事我做不了主，您去問問我家老爺子，因為姜是寶珠跟明心他們找的，所以也能聽聽他們的意見。”

    劉正平點點頭，又讓他回去了。

    秦大柱轉頭就走。

    他寧願去前面揮灑汗水，也不想摻和什麼村裏的利益紛爭。

    總覺得怎麼選都不會有好下場。

    …

    寶珠聽完事，倒是很冷靜的分析：“太子想要救災，需要的藥材絕不是幾十斤，而是幾百幾千斤，咱們這點不夠看。”

    “這我也知道，但想著拿來試一試，萬一能得到庇佑，那全村的人都不用再擔心會死在路上了。”

    他倒是真心為公，但這世上更多的是有私心的掌權者。

    寶珠不相信太子，也不敢幫助村子去討好太子求他庇護，因為怕背叛，怕最後被獻出去的是自己。

    最後拿決定的事還是落到了秦老爺子頭上。

    “利大於弊，不如…”

    “我不同意！”秦老太忽然站出來，“正平，這些藥材對村子的用處更大，沒藥生病了怎麼辦？楊大夫也沒有神術能憑空變藥啊！”

    劉正平想說到時候再採藥，被懟了回來。

    老太太的威力可比小老頭強多了，讓劉正平也覺得自己做的決定太草率，決定重新考慮。

    寶珠默默豎起大拇指。

    這奇怪的動作讓最近極為好學的明心虛心請教，得知是佩服誇獎後點點頭，衝她比了個大拇指。

    自從上次兇殘的挑了人手腳筋後，明心就對學習極為上心。

    仗著與寶珠關係更進一步，有什麼不懂得就直接問，從不問已經問過重複的問題。

    她下面那些弟弟妹妹們都很聽從她，最近似乎和暗處的瑞平他們打交道。

    這些寶珠都不管，她目前選中的只有明心，其餘的說不好聽關她什麼事？

    只是養著，用審視的目光挑選有價值的人才。

    最好是把瑞平他們一身的本事都學了，她就能直接擁有一支現成的人手。

    要不要獻藥很快就有了結果。

    前兩天寶珠叮囑過儘量避免與外人接觸，但上千口人總有不在意的，路上碰見零散隊伍裡有自己家親人就把人帶了進來，一起在向瑞村全村老少的庇護下逃難。

    起先自然沒事，兩家人抱頭痛哭了一場決定找劉里正過個明路。

    偏就在這時候，那家的女人開始咳嗽，臉色紅撲撲的用手一摸還發燙，這下都看出來他們身上有病了。

    “里正大人，孩子娘前些日子就受了寒發熱，因為缺藥的緣故一直沒好。”

    “實不相瞞，我們一家就是想去附近大縣求一求太子的藥，聽說什麼病都是一喝就好，算了算正好跟你們同路。”

    劉正平心有疑慮，但見那婦人病得不輕還要抱著孩子，身上滿身汙泥，腳上的布鞋磨出了窟窿，隱約還透著血。

    趕人的話到底也說不出來。

    又見他們一家人只有一個婦人生病症狀明顯，其他人都沒什麼，又動搖了三分。

    “你的孩子在睡覺嗎？”

    寶珠指著婦人懷裏閉著眼睛的小孩，毫不客氣道：“青天白日的躲在娘懷裏睡覺，怎麼還不呼吸了呢！”

    “你胡說！我兒子只是睡著了，怎麼會沒有呼吸！”婦人臉色有一瞬的扭曲，隨即就低著頭抱著孩子輕哄。

    男人也不滿的看著寶珠，“我兒子就是太累了喜歡睡覺，別亂說話。”皺著眉頭，想誰家孩子這麼不會說話。

    寶珠也不理他們，只吩咐讓明心把楊大夫叫來。

    楊大夫雖然只是赤腳大夫，醫術學的一般，但到底是學過的專業人，也看出這家人狀態不對。

    即便是看似沒問題的男主人也腳步虛浮，一家人都有病容，爆發是或早或晚的事。

    “你們這路上是不是接觸了不該碰的東西？”

    男主人變了臉色，“只拿了點死人錢，難道是冤魂作亂？可他都死了，我只是想讓一家人過好一點！”

    楊大夫又問：“你拿的錢呢？”

    “放在孩子身上，總共也就五六兩的散碎銀子，銅板都沒拿。”

    拿死人東西！遭報應了！

    這是大部分村民的想法。

    但楊大夫卻懂醫理，不認為這世上有報應這個說法，只覺得是屍體的原因。

    可能是死前就生病了，也可能是死後屍體腐爛導致活人接觸了會生病。

    “所有人都退遠一點，我先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病。”

    寶珠猶豫了一下，還是提醒道：“楊大夫記得用衣服包住口鼻，儘量不要進行肢體接觸。”

    楊大夫撇了她一眼，“沒看出來你還懂得醫。”

    “只是偶然在哪本書上看過，記不清了。”

    眾人都屏住呼吸，就數那家人的親戚心裏最緊張。

    要是有個萬一，他們首當其衝要生病，還要被全村的唾沫星子淹死！

    一家人冷汗淋漓，乖乖的等著被診脈，一個個被檢查過去。

    直到楊大夫放下手嘆了口氣，都眼巴巴得等著他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