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宏祿遲了一步來接人。

    秦宏業咕嘟一聲，嚥下氾濫的口水，勉強做出保護的姿態把糖葫蘆放懷裏。

    但這點動作近距離下看的特別明顯。

    “好啊你竟然偷吃！”秦宏祿把頭伸過去作勢要咬。

    剛巧那半串糖葫蘆停了一下，正好讓他咬到。

    眼珠子瞬間睜大，口水不爭氣的流成了瀑布，嘩啦啦啦往下流。

    吸都吸不完…

    “秦猴也（宏業）泥故意害偶！”他從小就怕酸，口水流的都阻礙到說話了！

    “我喲沒有讓泥吃！”秦宏業說話也不太順暢，他覺得自己牙都軟了。

    但這不妨礙他笑！

    他倆鬧了一會兒，忘了先把人往家裏帶。

    大哥找了出來，兩人立刻停止爭吵，對視中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默契。

    寶珠立刻先一步過去接著大哥。

    他們互坑對方沒什麼問題，但是將大哥也捲進來就有些過分了。

    “他們兩個幹什麼呢？”秦宏偉還是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之間的眉眼官司。

    難得走在一起沒有掐架，也沒有任何爭執，這情況少見啊。

    “大哥你嚐嚐。”

    “對對，特地為你留的！”

    面對兩雙期待的眼睛，秦宏偉拿過那半截糖葫蘆卻沒有吃，“待會兒吃過飯再吃，我先替你們收著。”

    秦宏祿想把他拉下水，但又怕一張嘴就有口水溢出來，被看出端倪。

    “其實這是…”秦宏業剛說到一半就發現寶珠正看著他，立馬閉上了嘴巴。

    坑哥的事兒還是別幹了。

    要幹也不能當著寶珠的麵，不然豈不是教壞小孩嗎？不利於他英明神武兄長大人的形象。

    後面兩天寶珠都跟著送煤的車往城裏跑。

    答應用煤換糧食的糧店不多，只有兩家，而且價格還壓得很低。

    所以只換了一些豆子用來充飢。

    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秦大柱便專門分出了一小隊的人，去朱門大院敲門。

    專門去問人家要不要煤。

    這樣做效率也不高，但他們卻不會壓價，十戶人家裏麵大概只有一戶人家願意交換少量的試用一下。

    正在大家都疑惑著煤該銷往何處時，寶珠卻叫先去鐵匠鋪一趟。

    門是關著的，但裡面隱約有動靜。

    寶珠狠狠敲了敲門，動靜甚至連隔壁都被驚動了，專門跑出來看。

    長著尖下巴的老闆將手收在袖子裡，頭上頂著個羊皮小帽，兩頰微微往裏凹陷。

    “別敲了，他都好幾天沒開門了，我估摸著應該是接了一單大活，所以不會接小活了。”

    “省省力氣，他聽到了也未必會……開門？”

    鐵匠開啟門讓他們進去。

    寶珠朝隔壁老闆點了點頭，“多謝您的提醒，不過我前幾日來這裏訂過東西，今日是來取貨的。”

    屋裏原來掛著的東西大多都被收了起來。

    正中央的爐子端正的擺放著，旁邊還堆了些用鐵皮做成的管子。

    正是先打出來的樣品。

    “這東西裝起來麻煩，我跟你們走一趟，說清楚怎麼裝吧。”鐵匠這回見到大人總算是安心。

    至少不是一個小孩的胡鬧。

    見秦大柱等人目光端正，行走間自然而然的挺直脊背，心裏便先點了頭。

    但他如此熱心，甚至主動提出跟他們走一趟教他們如何安裝爐子，卻並非完全出自好心。

    寶珠目光閃了閃，在秦大柱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秦大柱先拱手到了聲謝，“多謝兄臺，但我們村子離這裏不算太近，這一來一回再加上安裝恐怕要費不少時間，總不能叫你虧了。”

    “正好我們最近在賣一種叫煤的燃料，能夠代替木炭使用，若是不介意試試便送你十斤…”

    “十斤哪裏夠！”鐵匠一聽到燃料眼睛就亮了，他的目的正是這個！

    一聽全村人都準備打算賣煤過活，他心裏高興極了，這說明煤的數量不少，足夠供養他們全村的人。

    但看到秦大柱身上帶的蜂窩煤後，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

    “這不是我要的煤，上次那種…還有嗎？”

    只一眼他就知道，蜂窩煤和焦煤的區別很大，肯定不是他想要的那種。

    “上次那種煤很少，做起來也麻煩，你要買的話價錢肯定會比別的高。”寶珠唱黑臉。

    “我記得還有一百多斤，你要的話可以都給你送來，反正平常也沒用。”秦大柱唱紅臉。

    父女兩個一唱一和，鐵匠便提出用上次那種煤代替銀子付尾款，而且會幫他們賣蜂窩煤。

    談妥了，秦大柱看這小爐子愈發順眼。

    寶珠又擅自做了決定，一口氣定了三十個爐子，卻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令人心塞的是，女兒藏了多少私房錢他都不清楚，但大機率又是從夏侯彥那裏獲得的。

    他真怕閨女被那個大尾巴狼叼走，因此也急著賺錢還給夏侯彥，早早兩清也好心安。

    鐵匠跟他們到向瑞村，一行人考慮半天最後決定先在劉氏隔壁正屋裝爐子。

    忙活了半個時辰，總算是裝上了，接下來就要試試管道又沒有縫隙，放入煤塊點燃後能不能讓熱氣透過管道傳到隔壁。

    張氏有些緊張，寶珠握住她的手，也看著爐子裡逐漸發紅的煤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汗水啪嗒一聲，重重地砸在地上。

    秦大柱扯起袖子擦了擦，乾澀的喉嚨滾動，說：“我覺得屋子裏變熱了，是不是成了？”

    “未必，去隔壁看看，如果隔壁屋裏也有這樣的熱氣纔算成了。”寶珠頭上也出現了汗珠，厚厚的棉服沉重的貼在身上，壓的喘不過氣。

    到屋外，冷風一吹，汗水變得冷冰冰，衣服也像是不保暖了，處處透著寒意。

    直到進入劉氏屋裏，那種春天般溫暖的感覺再次將她包裹。

    “穩了！咱們只要把這個推廣出去，一個爐子收五十兩銀，能淨賺四成！”

    見鐵匠臉色不好，秦大柱輕輕碰了碰寶珠讓她不要太張揚。

    可寶珠心裏盤算的清楚。

    “這爐子雖然複雜，可其中原理不難，咱們賣這麼高的價格不過是佔個先機，最多是年前的生意。”

    “但這爐子用炭火卻不方便，裡面正正好好放蜂窩煤，咱們就不必擔心堆積的煤賣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