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叔一家
由於鎮子在縣城西邊,兩邊約好一個時辰以後西門匯合。
張氏帶著孩子,抱著包袱在西門轉了兩圈,找著一個布莊買了兩匹粗布,一匹細麻布。
一匹粗布六百文,細麻布要九百文,張氏付賬的很爽快。
掌櫃收了錢,就聽見張氏打聽去隔壁鎮上的牛車。
因為剛做成了一筆生意,掌櫃的很好說話。
“這會兒倒沒專門拉人的車了,不過我知道順子他們家打算回鎮上去,我幫你問問有沒有空位。”
那順子過來問了他們幾個人,又看了看他們的包袱,“大家都不容易,我看你們行李挺少的,擠一擠也能坐下,不嫌棄的話就十文。”
張氏知道這已經夠便宜了,連聲道謝。
預付了一半的車費後,一家人就跟著車隊一起等秦大柱和秦宏業。
等到了約定時間,卻遲遲不見兩人來。
順子等的有點不耐煩,寶珠在他說話之前又出了十文,“麻煩在這裏等到未時,到時候等不來人,這十文錢就當是請您吃飯了。”
這話說的順子不太好意思,順子媳婦做主把錢推了回去,“正好我想吃蒸餅了,算不上為你們等。”
沒多久秦大柱終於到了,但臉上多了塊淤青,秦宏偉臉色紅的跟柿子似的,兩條眉毛擰在一起,看誰都像是要打人,路人自覺離他三尺遠。
張氏招著人過來,心疼的瞅著秦大柱臉上那塊青,“怎麼還個錢還打人呢?”
秦宏偉實在是憋不住,不顧爹的暗示怒衝衝道:“袁家那小崽子實在是欺人太甚!扣了我倆非說偷他東西,幸好瑞平引來袁家客人,袁家爲了面子這才放了我們,不然我們父子倆就蹲大牢去了!”
“這不是沒事嗎,趕緊走吧,時候也不早了。”秦大柱憨笑了兩聲,從懷裏掏出來八個肉餅,“我跟宏偉在路上吃過了。”
肉餅還熱乎著,他先拿了一個給張氏,然後給寶珠,倆兒子。最後剩四個都給了夏侯彥。
“麻煩把多的給瑞小先生,這次多虧他了。”
夏侯彥把肉餅收了起來,“我替他收下了,等到鎮上再給。”
秦大柱上車坐在行李上,想問問瑞平他們怎麼去鎮上,難道全靠腿腳?那多累啊。
想讓他們上車擠擠,即便多付車錢也沒關係,但顧及他們疑似亂黨的身份不敢說出來。
順子趕車速度挺快的,沒多久就到鎮上了。
從縣裏去鎮上,比從縣裏去向瑞村速度快得多,而且道路更加平坦,並無多少顛簸。
鎮上飄著細雨。
地上續了一層積水,因此行人不多,但這並不妨礙雅士們食肉喝酒。
秦承志在酒樓裡做賬房。
忽然有喝了酒的狂士大叫幾聲,緊接著便被身邊同伴勸住,聲音壓低了說話。
這情況在酒樓實在常見,但那人大聲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十分在意。
秦承志放下手上的賬本,眯著眼揉了揉太陽穴。
一聲嘆息從唇邊溢位,“這已經是第三個了,難道水壩真的出問題了?雨雖然不大,可也連下兩天了……”
鎮子離河不遠,位置實在危險。
不只是他焦慮,上到掌櫃下到夥計,乃至酒樓的廚子都心惶惶。
表面不顯,今兒回家肯定會收拾行囊以觀後續。
天色稍晚,不至黃昏街上商鋪便早早關門,酒樓也從眾關門歇業。
掌櫃叫住所有人,各分發了當月的銀子,正色道:“你們也知道酒樓的主店在京城,今兒主家來人招我回去,估摸著流言八成是真。”
“秦賬房,你要是願意可以帶著家人跟我一起走,以你的能力,主家肯定會重用你的,以後成為一店掌櫃甚至自立門戶也不成問題。”
珍味齋聲名遠播,據說極有來頭,若是得到主家看重前途必不可限量。
但秦承志沒有片刻猶豫,果斷拒絕。
他後退兩步,對掌櫃深深鞠了一躬,“承蒙照顧,願君一路順風。”
掌櫃對他這油鹽不進的態度無可奈何,只能甩甩手讓他趕緊滾蛋。
雖然這月只中旬,但到秦承志手裏的,卻是整月的錢。
他去藥堂取了這月的藥回家,剛敲了門,忽然看見幾個人正朝著這邊來。
下著朦朦細雨,他眼神不是很好,只覺得為首那人十分面熟,而且長的很親切。
這時家門開了,是他的小兒子宏祿心知是他提前回家,搶著來開門。
一隻手忽然搭在他肩上,非常熱情的拍了兩下。
秦承志面無表情的把他推開,“大哥你怎麼來了?”
還把家當全都帶來了。
秦大柱還沒想好怎麼說,支吾道:“說來話長。”
“爲了躲水?”
“你怎麼知道!”
兄弟兩人互瞪半晌,秦大柱先耐不住說了前後事,當然沒提夏侯彥。
“這樣說,你們打算北上?想好去處了嗎?”不是秦承志不信大哥,而是大哥從來不考慮後果。
他都做好看笑話的準備了,可秦大柱身後一個年輕男人走了出來,對他揖禮,“小侄不才,在天子腳下有一間鋪面,可作為落腳之處。”
秦承志的目光從他臉上略過,微微皺了下眉頭。
對他行下輯,眉眼卻顧盼打量,一身衣服雖然低調卻也是上乘料子,裏衣雖然只露一角但他還是認出這是上好的錦緞。
此人長相出色,非富即貴,表面謙恭自詡小輩,但絕非善茬。
只是他想不通,他大哥一向本分,絕不可能有值得這種人覬覦的東西。
他衝着夏侯彥點點頭,走向院內,“進屋再說。”
屋裏飄著一股藥味,宏祿接過他手上的藥,好奇的打量著寶珠。
妹妹看起來好乖好漂亮……
視線忽然被秦宏康擋住,惹得宏祿瞪了他一眼。
秦宏康也瞪了回去。
看什麼看這是我妹妹!
兩人爭奪的乖妹妹沒注意到他倆的眉眼官司,只專注的打量著這個小院。
院子分了內外,被人用心打掃的非常乾淨,但斑駁的牆磚和西廂缺了一角的屋簷都顯示出這是座老屋。
整個院子裡瀰漫着一股很重的藥味,記憶中二嬸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常年吃藥。
寶珠去扯了扯二表哥的袖子,“怎麼不見其他人?”
宏康解釋道:“阿翁阿婆出門買米糧,大兄在學堂讀書,娘最近病的愈發厲害,正在屋裏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