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雞犬安寧，裴瀚和莫子言趁著淡淡的月色潛進林管家的小宅院中，躡手躡腳地跟隨著他，想要探個究竟。

    只是見林管家手持著盞昏黃的燈籠，旁若無人地從宅院正房繞進後面，滿臉平靜甚至藏著淡淡的喜悅，卻仍未發現身後步步緊跟的裴瀚的莫子言。

    莫子言雙眼緊緊地盯著林管家的舉動，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前的裴瀚，這不小心便撞到他堅實的後背，急忙吃痛地捂住額頭卻沒敢發出聲音。

    裴瀚無奈地朝身後看了眼莫子言，然後聲若蚊蠅地囑咐道∶“小心點。”

    莫子言連連點頭。

    清冷的風簌簌地劃過瓦楞，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帶著淺淺的寒意，將林管家手中的燈籠幾番吹熄滅，他輕聲罵了兩句後掏出火摺子重新點上。

    “他這是要去哪裏？”莫子言看著林管家那神神秘秘的模樣，蹙了蹙眉低喃。

    林管家站在處十分神秘的門前，然後又謹慎地轉身回頭環顧四周，再次確認無人跟隨時這才如釋重負推門進去。

    裴瀚和莫子言因為害怕林管家會發現他們，故而並沒有跟隨進門，而是靜靜地守候在暗處的屋簷下。那處沒有月光照耀，若是沒有人故意在周遭點燈籠或是油燈亂晃是不容易發現的。

    過了會，氣溫隨著風聲變大而驟降，莫子言被凍得有些打哆嗦，再加上熬瞭如此久的夜已然是身心俱疲。

    “莫姑娘冷麼？”裴瀚瞧了眼莫子言，將聲音壓得低沉而又透著淡淡的溫柔。

    莫子言似乎是沒聽到，方纔那雙明亮的美眸，在這寂靜得徒有風聲的夜晚猶如貓咪般警覺敏銳，直直盯著那扇通往神秘的門，不曾移開。

    黑暗中，林管家拎著燈籠，幽幽然推門而出，悠哉自得地離開，好像是聽到什麼聲音又特意在屋簷處盤桓了會。

    眼見著他將燈籠朝著屋簷下木柱那探出，裴瀚急忙抬手攬住莫子言的腰並往身上帶去，她整個人便如小鳥依人般依附在他懷中。

    莫子言被裴瀚這一舉動驚得有些猝不及防，但抬眼就瞥見林管家那些燈籠的舉動，也是趕忙朝他懷中又挪了挪。

    他的懷裏很溫暖。

    是種令人心馳神往的溫暖。

    兩朵紅暈不覺漫上她白嫩且被風吹得冰涼的臉頰，逐漸燥熱，連同那顆拳頭大的心也跳的劇烈。

    那林管家提著燈籠在院內轉了又轉，卻並未瞧見人，索性又將那門栓檢查了下後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見人走了，莫子言急忙從裴瀚的懷中脫離，然後輕步小跑至門前，嘗試著推搡那門幾下並未推開後，又將頭上的髮釵拔下插進門鎖上的鑰匙孔中捯飭幾下，方纔堅如磐石的門緩緩開啟。

    裴瀚回過神時，莫子言已經將門開啟，然後摸著黑走進屋去。

    “未曾想莫姑娘居然有這般本事。”裴瀚想起方纔莫子言用簪子開鎖時的模樣，不覺驚訝地忘記跟隨過去。

    莫子言聞聲轉頭看去，淡淡地說道∶“大人快些進來，莫要耽擱時辰免得那林管家人精，將我們發現。”

    及此，裴瀚趕忙快步過去，跟在莫子言的身後，瞧見那漆黑得不見五指的房間，裴瀚從袖口中掏出和火摺子。

    火焰搖曳下的屋內有了光亮，登時明亮許多，但也稱不上通明。

    房間內寬敞得很，桌上擺了幾個木匣，上著鎖像是十分寶貝。

    莫子言就著簪子三兩下將那木匣通通撬開，裡面方方正正擺了好幾張地契房產以及些值錢的金銀珠寶，出乎意料的是這些東西都來源於莫家，那些房產也都是莫老夫人的。

    在另個木匣中裝著好些東西，是幻魂花。

    “如此說來，林管家說不定是貪圖祖母的財產這才狠心將祖母殺害的。”莫子言看著這滿桌的證據，蹙眉猜測。

    裴瀚打量了下那些地契以及幻魂花，並未出言。聽得不遠處雞鳴，便同莫子言說道∶“莫姑娘，我們還是快些回去，估計快天亮了免得被人發現。”

    莫子言點點頭，隨後同裴瀚再將屋內他們留下的痕跡清楚後不動聲色地離去。

    這天漸漸泛起魚肚白，遠方晨光熹微，瞧著模樣大抵是東方既白，裴瀚和莫子言回去後都輾轉反側未能安穩入睡。

    終於候至天亮，裴瀚匆匆換了官服便帶著莫子言匆匆趕往莫家。

    莫家上下見狀，紛紛不知所措。

    裴瀚見到林管家後，便同周身的衙役們厲聲吩咐道∶“來人，將那林管家給本官拿下！”

    “是。”

    衙役們三兩下將蒙圈的林管家制服，然後令其跪匐在地。

    林管家收收神後滿臉鎮定地看著官服加身的裴瀚，然後疑惑地問道∶“裴大人，不知草民所犯何罪，竟令大人帶著人趕早來抓我？”

    裴瀚輕蔑冷笑兩聲，道∶“林管家謀害莫老夫人，證據確鑿。”

    林管家看著裴瀚，淡定地問道∶“謀害老夫人，裴大人這說話可要講證據，怎麼能無端說風涼話呢？”

    “林管家是要看證據麼？”莫子言看著林管家，冷聲嚴厲地問道，澄澈的眸中是從容不迫，這臉上雖是沒有任何表情，但偏偏是令人誠服。

    林管家淡淡地看了兩眼壓著自己的衙役，然後淡淡地答道∶“自然。”

    莫子言從袖口中掏出那被手絹包裹著的白色粉末，然後冷眼看著林管家，道∶“這便是在林管家的鞋履上發現的幻魂花粉末。”

    接著，裴瀚又命人將昨夜在林管家的私宅中發現的莫老夫人地契以及殘存的幻魂花，並看了眼慌亂不堪的林管家，說∶“這便是於林管家在城北的私宅中發現的，乃是莫老夫人的地契以及用於毒害莫老夫人的幻魂花。”

    “林管家，你還有什麼想為自己辯解？”

    他又冷聲說道。

    林管家看著那些確實從自己的家中搜查出來的東西，縱然心中慌亂惶恐，卻也明白自己如今是大勢已去，再無翻身可能，故而將所有事情淡然坦白道∶“回稟大人，草民沒有什麼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