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莫子言從情緒中回過神，站起身背對著莫老夫人的棺槨，看著莫家上下族人，然後對天豎起三根手指作發誓模樣眼神堅定地說道∶“我莫子言對天發誓，定要將謀害我祖母的罪魁禍首繩之以法！”

    “難得子言有這份孝心，你祖母在天有靈定會欣慰的。”身披縞素的莫輝看著莫子言堅定而又嚴肅的表情隨即欣然笑道。

    旁側久未言語的莫依依看著莫子言鄙夷不屑地冷哼著，卻忌憚裴瀚在場所以沒整么蛾子。

    等時辰到了後抬棺的人進了靈堂，將莫老夫人和莫榮的棺槨抬起朝著莫家祖墳走去，莫家族人浩浩蕩蕩緊隨其後，俱是哭天喊地、滿臉悲傷。

    蕭瑟的長風肆虐吹拂，漫山的樹葉簌簌作響，幽深的空谷迴盪著悲慟的啜泣聲，遠方落日西斜，殘留下死寂陣陣。

    莫家族人等墳頭修繕好、祭拜完畢後多數就已經打道回府，只有莫子言站在風中看著莫老夫人的墓碑緘默不語，身側裴瀚淡定地看著她，眸光深邃。

    墓碑前的白燭珠燭光搖曳，在風中熄了又燃起，方纔燃燒紙錢留下的灰燼滿天飄飛，寂靜的長空頓時灰濛壓抑。

    或許是原主的心神作祟，莫子言也說不出的悲傷。

    她跪在墓碑前，落在額前的碎髮被風吹起，圓潤的鼻尖略微通紅，黯然神傷的眸中確是越發堅毅。

    等至月亮順著枝頭爬上夜空，莫子言這才顫顫巍巍站起身來，好整以暇後便準備跟著裴瀚回府。

    可這剛起身沒走幾步就瞧見兩個人在小聲地交頭接耳，看上去很謹慎的樣子，再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兩人分別是林管家和一個眼熟的府中下人。

    莫子言當即快步走到林管家跟前，卻見那林管家像是見到了鬼般神色詭異而又緊張，“小姐您還沒回去？”

    他看著莫子言，強力遮掩住內心裏的慌張，說話時卻是結結巴巴暴露無遺。

    莫子言張口正想說些什麼卻被裴瀚拽住手腕拉向身後，抬頭望見他的眼神，大抵是讓自己不要如此行事，索性又閉上嘴沒說話。

    “我們正準備回去，沒想到在這裏碰見林管家。”裴瀚微微頷首致意，隨後同林管家隨意說了幾句便帶著莫子言匆匆離去。

    等又走了段距離，裴瀚這才鬆開莫子言的手腕，然後淡淡地說道∶“你剛纔是不是想試探林管家的口風來著？”

    莫子言點點頭，“嗯，所以你為什麼阻止我？”

    “如果你剛剛當真試探的話很容易打草驚蛇，我覺得你暫時還是不要和他這麼硬碰硬。”裴瀚想了想說道。

    莫子言垂頭，覺得裴瀚方纔說的話不無道理便沒再說什麼，一路上腦中都在構思如何去調查林管家。

    回到莫家時，林管家正有些事情在忙所以並不在房中，莫子言想了想，決定趁著時機偷偷潛入林管家的房間想要檢視有沒有什麼可以取用的線索。

    整個房間裡頭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很普通，完全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莫子言在林管家的書房中小心翼翼地翻找了很多遍，仍然沒有看見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無奈只能按照最開始的模樣恢復好。

    再往臥房望去，莫子言將枕頭自己被褥下都翻找了便也沒有可以的地方，看樣子似乎要有防備。

    “林管家好——”

    門外響起侍從叫喚林管家的聲音，莫子言趕忙警覺地躲在隔間的案桌下。

    慢悠悠的腳步聲響起來，門外的林管家正準備推門進入卻被突然造訪的莫依依給叫住∶“林管家，我找你有點事情。”

    林管家看著莫依依，問道∶“小姐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哎呀，林管家跟我來就是了。”莫依依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林管家無奈應聲道，然後跟著莫依依又匆匆離去。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躲在案桌下的莫子言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幸虧這個關鍵時刻莫依依突然出現，要不然她現在估計就已經打草驚蛇，暴露在林管家的眼皮底下，到時候所有的事情就都前功盡棄了。

    莫子言從案桌下鑽出來，又在林管家的房中裏裏外外搜尋了好多遍，仍然沒有發現什麼線索，整個房間就是普普通通的。

    難不成這個林管家當真是沒有任何嫌疑？可是他方纔那般躲閃、慌張的眼神分明就是心中有鬼的模樣，所以紕漏到底出現在哪裏？

    任她想破腦袋也沒有任何思緒，無奈之下她準備離開，可這剛準備開門時，目光卻被門邊角落上放著的雙鞋子吸引了注意。

    她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走到角落裏仔細打量著那雙鞋。

    那鞋看上去很普通，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只是鞋上沾了些粉末，這令莫子言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粉末。

    如是想著，莫子言從袖口中掏出塊手帕將鞋子上的粉末取了些放在其中然後準備起身離開。

    出門時，她又將屋內檢查了番，確保和先前的場景相同時才放心下來。

    另一頭，裴瀚正準備潛入林管家的房中搜查線索來著，卻看見莫子言小心翼翼地從林管家的房間中出來，趕忙上前去將莫子言拉走朝著沒人的地方走去。

    莫子言看著裴瀚謹慎的模樣，問道∶“大人這是做什麼？”

    裴瀚見四下無人便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莫子言然後斥責道∶“莫姑娘難道不知道你方纔那樣做很危險麼？”

    “雖說剛剛林管家不在房中，可是萬一他突然折回去發現你怎麼辦？”他又說道。

    莫子言將聲音壓低，然後看著裴瀚淡淡地說道∶“他這不是沒有發現麼！”

    裴瀚沉著臉看著莫子言，“那你也得確保周身的侍從丫鬟們不會發現你潛入林管家的房間，確保她們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林管家從而打草驚蛇，給你自己惹禍上身。”

    莫子言瞪了眼裴瀚，雖然她清楚裴瀚這麼說確實是有為自己考慮，但她還是有些生氣，裴瀚這般看不起她，“我做事情有分寸，我又不是沒有腦子沒有思維，況且剛剛我也沒有被人發現，這不就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