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愣了神，面色逐漸冷下來：“你……”

    “恆王那邊狼子野心，想來依舊是毫不顧忌了，”裴瀚眸色發冷，很是駭人，“若是屆時局勢動盪，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護住她，照顧好她。”

    白玄半晌沒說話，隨即冷哼一聲：“切，不用你多說，我自然會照顧好子言的，你只管將你的事情處理好吧，不要像交代後事一樣，是打算提前偷懶？”

    裴瀚抿唇一笑，隨即便進了宮。

    面聖。

    宮內一片金碧輝煌，皇帝微抬下頜，兩眼一眯，威嚴十足。

    “前些時候，宮外密探來報，”皇帝語氣冰涼，“說恆王已經在招兵買馬，看樣子，他是等不及了。”

    裴瀚應聲道：“微臣也得到訊息，全聽陛下指令。”

    皇帝冷哼一聲：“平亂。”

    自從裴瀚進宮，莫子言心裏便一直隱隱有些不安，直到她隱約聽聞了些“叛亂”“軍隊”之類的詞彙。

    後來派人一查發現，恆王府已經集結兵馬，打算逼宮了。

    正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恆王如此明目張膽地招兵買馬，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裴瀚也不可能不知道。

    莫子言忽然想起上車前白玄和裴瀚的竊竊私語，當時她便覺得奇怪了。

    白玄也聽聞了宮裏的訊息，他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京城的街道中也充斥著一股危險緊張的氣息。

    他匆忙買了個髮簪，扯著笑，走入莫子言屋內。

    卻見莫子言擰著眉，一看到他就匆忙上前。

    “你老實和我說，裴瀚他這麼久沒有回來，是不是因為恆王要叛亂了？”

    白玄手裏髮簪一鬆，差點墜落在地，還好他迅速反應了過來。

    “你在說什麼，當然不是。”

    “我都知道了。”

    白玄一時無言，隨即嘆了口氣：“我答應了他，要保護好你，眼下恆王馬上便要逼宮了，我不能讓你冒危險。”

    莫子言冷下臉來：“可如若他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我於這世上也沒什麼依託了，我本就是孤身一人走來的。”

    此言一出，生生地刺痛了白玄的心。

    確實如此，是恆王他們爲了一己之私，害得她自幼便無父無母。

    裴瀚是她在這個世間唯一的依託了。

    想到這裏，白玄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但你最起碼，要和爹孃見一面。”

    這次來到尚書府，莫子言是心懷決絕的，那些尷尬彆扭與矯情，這個時候統統派不上用場。

    “孩子啊……”白夫人一見到她，便揚起笑來，連忙上前去，輕輕扶住她的雙臂。

    尚書大人也是一喜，沒想到她這回竟然主動上了門。

    他盯著莫子言看了許久，看到眼眶發紅，纔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莫子言卻忽然跪在地上：“父親母親，是孩兒不孝。”

    這對夫妻面面相覷，湊忙上前將她一把扶起。

    “你這是要做什麼？”

    莫子言咬了咬牙：“我要進宮。”

    尚書大人眉頭緊鎖，雙目死死地盯著莫子言。

    “不行不行，好好的為何要進宮了？”白夫人自然是知道宮裏的動盪。

    “因為裴瀚在裡面。”莫子言一句解釋，讓白夫人恍了神。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上刀山下火海，不知安危的孤身闖。”

    “父親母親，他是我此生認定的人，我不能沒了他。”

    直到莫子言隨白玄離開了，她的話語還縈繞在這對父母耳邊，他們重重嘆息一聲，只能在心底祈禱著。

    “大人，恆王的軍隊已經將整個皇宮包圍了。”

    宋齊連忙走入書房上報。

    皇宮已經被恆王圍起得裡三層外三層了，城外駐守著士兵和部分御林軍，此刻正在和恆王的軍隊搏鬥著

    裴瀚負手立在一旁，他看著手中兵符，微微蹙眉。

    宋齊又道：“守城將士已被恆王收買，如今大軍壓境，那些將士都紛紛投敵了，這兵符恐怕是徒有虛表了！”

    手裏只有一支御林軍，兵符能號召的城中將士實在有限。

    裴瀚前所未有的冷靜，他抿了下唇道：“速去城外調兵。”

    宋齊領命走出，他這才微微睜眼。

    眼底生出幾分殺意。

    城外調兵耗時較長，在此之前，他無論如何都要守住，只不過恆王動作實在太快，現在已經將皇宮包圍起來了，要想撐到那個時候……

    多少有些困難。

    裴瀚腦中忽然浮現出莫子言的笑顏了，若是讓這傢伙知道了，估計她又該哭鼻子了。

    說不定還會怨恨他好一陣子。

    若是他真的葬身在此，莫子言會不會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想到這裏，他心裏一酸。

    或許在尚書府的護衛下，她往後能有很好的夫君。

    他揚唇苦笑起來。

    突然，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裴瀚皺起眉來，緊緊地盯著門口，悄悄捏住了腰間佩劍。

    “裴瀚！”女人清脆中帶著哭腔的嗓音鑽入他耳中。

    裴瀚離開的時候斷然不會想到會在皇宮中聽到她的聲音你，他看著站在莫子言身後的白玄。

    難道這是夢境？只是他的構想之一？

    白玄被他盯著無奈地搖了下頭。

    她若想來，誰也攔不住她。

    莫子言一把抱住裴瀚，慌張得語無倫次：“你現在如何？傷口沒事吧？”

    裴瀚安撫著說道：“沒事，一切都好。”就是沒有把你安排好。

    “你忘了我上回和你說過的話嗎？”莫子言嗔怪地看著他，“不論去哪裏，你都不能丟下我，哪怕是死，也不準！”

    裴瀚心底一動，安撫道：“好，是我不好，是我瞞著你沒告訴你，怪我。”

    可莫子言這下可捨不得怪他了。

    她抱著裴瀚抽泣了許久，這才鬆開了他。

    裴瀚看著白玄，回想起方纔宋齊的話語。

    “如今城中將士大都被恆王收買了，我們得快馬加鞭去城外尋援兵。”

    白玄靜默地看著他。

    “此事，便拜託你了。”

    白玄點點頭，轉身前又頓了下，看著莫子言道：“這下，換你要照顧好她了。”

    裴瀚雙眸一片赤誠，他看著身側的莫子言，一字一句說道：“不論如何，我都會護著你，你只需要牢牢跟在我身後就可以了。”

    莫子言被他深情款款的眼睛盯得愣了神，久久沒有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