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康紅了眼，怒號一聲，隨即便用另外一隻手拿起地上的刀刃，直直朝著裴瀚而去。

    裴瀚輕輕一躍，閃到他身後，他手裏長劍一刺，卻被莫康匆忙躲過。

    莫康像是發了狂一般，全然不顧自身，握著手裏那把刀就朝著裴瀚衝去。

    裴瀚皺起眉來。

    莫康的速度越來越快，裴瀚刀刀擦過他的軀幹，他渾身上下都滲著血，動作卻不拖泥帶水。

    莫子言被幾個護衛攔住，看著眼前一幕，心都揪了起來，她想衝上去幫忙。

    而在此時，一群黑衣人突然衝了上來，加入鬥爭中去。

    護衛們只能架著莫子言往後退，眼前兩撥人短兵相接，一陣寒光刺目。

    裴瀚稍稍有些吃力了，他動作逐漸遲緩起來。

    而莫康卻沒有要逃的意思，儘管衣衫破爛，渾身上下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他依舊瞪著一雙眼睛，捏緊了刀刃。

    身後忽然破空而來一擊，裴瀚皺眉閃身，莫康趁機刺出刀刃，裴瀚閃躲不及，還是被他刺中了腹部。

    裴瀚雙眼染上猩紅，他悶哼一聲，隨即將手裏長劍直直刺入莫康胸口。

    莫康嘔出一大口鮮血，冷笑幾聲，隨即就沒了氣。

    裴瀚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揮著刀劍，斬殺著一個個朝他衝來的黑衣人。

    侍衛們也都抵死相抗。

    很快，遍地狼藉。

    莫子言身前的侍衛也都倒下，她躲在那幾人身後，眼見著一個黑衣人就要朝她揮刀而下，一柄長劍又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那人倒在一旁，莫子言看見了手握長劍的裴瀚。

    雪白的長劍上透著血光，被紅色包裹住，很是滲人。

    看他身形一閃，整個人向前倒去，莫子言眼眶一紅，匆忙上前，一把扶住他。

    “你你不要閉眼，我、我帶你回去！”她強忍著喉頭酸澀，竭力將淚水憋了回去。

    她拖著沉重的裴瀚，心裏很是著急。

    她一步步將聽拖到街口，連忙拉了輛馬車。

    那車伕看裴瀚一身鮮血，嚇得揮鞭要跑，莫子言眼眸一寒，將手中嶄新令牌亮出。

    “大理寺辦案！”

    聽了這句話，那車伕也不敢跑了，乖乖地將二人拉上了車。

    她焦急忙慌地將裴瀚送回裴府，府中老小都十分慌張。

    三房四房全都圍上前來。

    三太太見了這觸目驚心一幕，差點沒昏過去。

    “造孽……造孽哦！”

    那些姨娘和太太見裴瀚一身傷的和莫子言歸來，一下子便生出不少閒言碎語來。

    幾位老爺都湊到一塊兒，看著大夫給裴瀚診治。

    莫子言跪坐在床榻前，緊緊地捏著他的被褥。

    “大公子恐怕……”那大夫嘆了口氣，隨即搖了搖頭。

    莫子言竭力忍耐心裏的悲觀想法，她語氣堅定，將淚水全部憋回：“不可能的，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沒了命的，麻煩、麻煩您再看看……”

    越說心底越虛，看著裴瀚愈發慘白的面頰和毫無血色的唇瓣，莫子言心裏怕了。

    過去種種如走馬燈一般浮現眼前，她搖了搖頭，緊緊抓住大夫的手。

    裴府的人多少聽到了些事情原委。

    說是裴瀚爲了保護莫子言而受的傷。

    “哼！先前瀚兒帶她回來我便覺得不合適！果然！如今都要害死我們瀚兒了！”

    “可不是嘛，聽說她原先在蘭陵莫家，就是出了名的天煞孤星，周圍人全都死光了！”

    “啊，那還不快把她趕出去！”

    “都怪她命不好克人！”

    四下的議論聲全部鑽入莫子言耳中，此刻她無法裝作充耳不聞了。

    都怪我。

    她心底一陣悔意。

    “誰在議論我兒媳？”

    忽然，門口傳來裴夫人堅定有力的聲音。

    眾人的嘴一下子就閉上了。

    “夫人！”那二房姨娘總是膽大，“這人可是天煞孤星！如若不是她，瀚兒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我們不該再把她留在府中了！”

    四下連忙響起幾聲附和。

    莫子言冷眉無言。

    “夠了！”裴夫人很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們的話語，“如今瀚兒都這樣了，你們還在想著把子言趕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病癒後，裴夫人還是那個氣勢洶洶說一不二的大房太太。

    那群人只好悻悻離去。

    莫子言一見到裴夫人，便忍不住淚水。

    看著她那泫然淚下的模樣，裴夫人心裏也是萬分心疼。

    她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莫子言，抬眼看向面色慘白的裴瀚。

    “我的兩個苦命的孩子啊……”

    說完，她便也泣不成聲了。

    莫子言擦乾眼淚，方纔她腦中忽然閃過一抹白色身影。

    等到她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經到了那家客棧前了。

    白玄說，只要來這家客棧和掌櫃的報他的名字，他就會快馬加鞭來找她。

    莫子言蹲在客棧門口，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心裏一片焦急。

    忽然，一雙短靴引入她眼簾，朝上一看，是白玄。

    莫子言站起身來，緊緊扯住他的衣袖，哭泣哀求著：“白玄，你快來救救裴瀚吧！”

    莫子言和裴夫人站在房門外，十分憂愁地看著緊閉的書房門。

    二人都十分緊張，而就在這時，門忽然開了。

    白玄面色發白，額上也冒著汗珠。

    他吐了一口濁氣，還沒等二人開口問就道：“活過來了，沒事了。”

    莫子言匆忙進屋，看他尚在昏迷，心中又是一片疼惜。

    等了許久。

    莫子言守在裴瀚的床榻前，一守便是好幾日。

    她幾乎不眠不寢，終日伴他左右照顧著他。

    這夜，屋外風聲呼呼作響，幾抹黑色身影翻入裴府。

    他們迅速摸到了裴瀚的房間，剛要鑽入，身後卻冒出一個人影來。

    宋齊揣著手，看著眼前試圖翻入屋內的黑衣人，手起刀落，一下便將那人斬殺了。

    那群人輕了敵，沒想到裴瀚就算昏迷不醒，他們也難以近得了莫子言的身。

    黑衣人匆忙要逃，卻都被宋齊帶著侍衛攔下了，一群人都咬舌自盡，沒有留下一點線索。

    翌日一早，聽聞了訊息的白玄匆忙趕來。

    他一把抓過莫子言的手：“乖，和哥哥回去，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不要。”莫子言語氣堅定，“我要陪著他。”

    “要他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