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能幫忙取我的工具來嗎？”莫子言對這個屍體極為好奇，隔著這麼遠看到又有些不真切。

    “好，我讓人去取你平日裏驗屍的工具。”

    “多謝大人。”

    沒一會兒，齊宋快馬加鞭地把莫子言驗屍的箱子送了過來。

    莫子言接過齊宋手裏的箱子，拿出裡面特製的口罩和手套穿戴整齊。

    一旁的趙高飛看到莫子言這一系列奇怪的動作，十分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滿滿的都是嘲諷。

    “莫姑娘的架勢倒是擺得很足，就不知道是花拳繡腿還是真有本領。若是前者，那可就要貽笑大方了。”

    “趙先生，不知道你可聽說過一句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莫子言抬頭看了趙高飛一眼，然後拎著自己的箱子就往屍體的方向走了過去。

    趙高飛很快就反應過來莫子言這話裡的意思，剛想要張嘴反駁幾句，卻只能看到莫子言的身影，氣得他直接就跟裴瀚告起狀來。

    “裴大人，您在哪找到這麼個不懂規矩的黃毛丫頭？”

    “讓她試試。”裴瀚吐出了這幾個字後就沒有再開口說話了，眼睛也一直盯著莫子言那邊。

    趙高飛知道裴瀚的脾氣，自討沒趣，只能閉上了嘴巴。

    一刻鐘後，莫子言取下手套走了過來。

    “裴大人，我對趙先生的驗屍結果有一些不同的意見。”

    “切，你個黃毛丫頭，懂什麼叫驗屍嗎？”趙高飛昂著頭，用鼻孔對著莫子言，整張臉都寫滿了不屑。

    莫子言現在已經不想搭理高傲的趙高飛了，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只盯著裴瀚說話。

    “說一說吧。”裴瀚點了點頭道，隱隱的有在為莫子言撐腰的意思。

    “裴大人，這具屍體的確如趙先生所說的那樣，在水裏浸泡了許久，不過我並不認為他是受傷之後被人扔下來溺水而亡的，應該是死後被人推到河裏的。”

    “哦？如何得知？”裴瀚十分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不管是溺水而亡還是死後被人扔到河裏，浸泡過後的屍體都會出現巨人觀的現象。不過前者死後肺部一定會有積水，而後者則沒有。”

    “你是從哪兒聽到的這些歪理？”趙高飛覺得莫子言這些話就是在質疑自己，他怎麼能忍受得了？

    莫子言看了趙高飛一眼，平靜的說道：“如果趙先生不信，大可剖開屍體檢查一番。”

    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裏，莫子言整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一種與衆不同的氣勢：冷靜、睿智且信心十足。

    趙高飛被莫子言此刻展露出來的變化鎮住了，半天才乾巴巴的說道：“死者為大，怎能輕易剖開死者屍體？難不成你還對屍體動刀子了？這可是大不敬，做仵作這行最忌諱這點了。”

    莫子言搖了搖頭，她有自己獨特的方法驗證此事，並不需要剖屍。

    “那你如何肯定，他是死後被人扔下去的？”趙高飛像是突然抓住了莫子言的弱點一樣，死死揪著不放。

    “我這麼說自有我的道理，且看裴大人信誰驗的結果了。”莫子言意味深長地看了裴瀚一眼。

    一個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助手，另一個則是自己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子。

    這個選擇，當真是有趣。

    誰知裴瀚一點都不往莫子言挖的坑裏跳，反而又問道：“除了這一點，可還有其他不同之處？”

    詢問的物件自然就是莫子言了，她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我認為死者最多在河水中浸泡了八至九個時辰，因此他死亡的時間還要再往前推一個時辰。”

    自己的威嚴再一次被人挑釁，趙高飛又蹦了起來：“胡說，他現在樣子最多才七個時辰。”

    “趙先生應該還沒有去摸過這護城河水，否則一定能想明白這一點。”莫子言也沒一下子說出真相，故意賣了個關子。

    “這跟河水又有什麼關係？”

    “晝夜之間溫差太大，夜間本就陰冷，而湖面上比其他地方更冷一些，因此屍體浸泡在湖中有一定冷藏的功能，所以死亡的時辰要比正常估算的時辰更長一點。”

    “真是胡說八道！”

    趙高飛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理論，只覺得這一切都是莫子言胡編亂造的，並且對此嗤之以鼻。

    有人質疑自己的專業能力，莫子言自然忍受不了，勢必要讓對方信服。

    “趙先生難道沒有見過冰窖嗎？凡是放在冰窖裡的瓜果蔬菜，是一定會比正常存放下的蔬菜新鮮，就如同這夜間的河水一樣。”

    趙高飛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吐出四個字：“強詞奪理！”

    “行了。”裴瀚皺著眉頭打斷這兩個爭論的人。

    “既然你們二人爭執不下，不如就來比試一番。我會各派一隊人馬配合你們二人調查，用結果來驗證你們各自的本領。”

    裴瀚微微側身朝著齊宋遞了個眼色：“你跟著莫姑娘去調查，另外去找黃大人，讓他派人跟著趙高飛。”

    言語間已經將這件事情決定好了。

    事已至此，趙高飛只有點頭答應的份兒，不過他此刻的內心就如遇上了暴風雨的大海一樣波濤洶涌，久久都沒辦法平靜下來。

    “走吧，去看看黃文躍。”

    裴瀚一揮手，一行人浩浩蕩蕩又出發去了

    “報！”

    遠處有一人騎著馬飛奔而來，護衛翻身下馬，跪倒在地上行禮：“府衙那邊突然有人報案，說是家中有人失蹤一整夜，且無人知曉他去了何處。他的貼身小廝還被人打暈丟在巷子裡。”

    沒個太平日子，裴瀚和莫子言對視一眼，翻身上馬朝著府衙趕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黃文躍的腦袋還因為喝酒有些不清醒，這會更是一個頭兩個大，根本不想處理這個失蹤的案子。

    恰好此時裴瀚回到府衙門口，跟黃文躍的目光對視上，那目光似乎有能看穿人心的能力，嚇得他立刻點頭答應。

    “本官知曉了，你且隨本官回去，路上再仔細說明情況。”黃文躍挺著胸膛，一副幹勁滿滿的樣子，看起來頗有信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