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大與她接觸，”沈月低眉敘述起來，“我只記得她平日裏總喜歡刁難下人。”

    “哦？我聽大少爺說，沈夫人是個極其良善之人，但他溫和極其有耐心。”

    莫子言刻意將那些具有矛盾的言論挑出。

    沈月皺著眉頭十分不可思議地看著莫子言：“兄長竟然說她待自己好？怕不是被她苛責慣了，死了都還怕吧！”

    她一臉的旺鐵不成剛。

    “她苛責他？”莫子言做出一副疑惑模樣。

    “我三歲那年，兄長的孃親，也就是那時的大夫人因病離世了，而同年，父親又娶了程家小姐也就是剛剛離世的沈夫人。”

    沈月滿臉厭惡。

    “或許是因為兄長是病逝大夫人的孩子，所以後來的這位沈夫人待他很不好，而那個時候我開始記事，他們都以為我看不懂，便也不在我面前多做遮掩。”

    沈月搖了搖頭：“兄長只不過大我兩歲，卻要終日承受那沈夫人的謾罵。非但如此，他還時常被監禁，有一次我路過他院門口，看見他門窗緊閉，窗上落下一個小小的影子。”

    “仔細一看，窗上破了個洞，正是他透過那個小洞再往外看呢，實在是太可憐了。”

    “難道老爺不管嗎？”莫子言不敢想象。

    如果說他從小遭受這樣的折磨的話，所謂的精神分裂也便能夠解釋得通了。

    他分裂出來的暴戾的人格應該是爲了保護自己的。

    “我就沒見他管過。”沈月更是遺憾。

    “我那時總看不見他，只知道沈夫人都不讓家裏麵的人往他那兒去，說要自己親自和他熟絡起來。”

    “可是，我有時總會於心不忍，想過去找他玩，或者從門縫中遞他一本書。而有些時候，我經常聽見屋內傳來的打罵聲，有時候他伸出手來接過我的書的時候，我能看到他滿手的青紫，實在是太過觸目驚心，以至於我現在都忘不掉。”

    “怎麼會這樣，這個女人也太心狠了吧！”

    檀閆晗更是為此打抱不平。

    莫子言沉默不語，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心中萬分無奈。

    “仙人指路，指點迷津！”

    路邊傳來一聲吆喝，三人都充耳不聞，匆匆走過。

    “誒誒！”那坐在木桌邊的算命先生立馬將二人攔下。

    檀閆晗有些厭煩的出聲拒絕道：“做什麼，我們不算命。”

    那算命先生帶著一塊拂塵，鬍鬚長長，遮擋住了半邊的面頰，他瘦骨嶙峋，面頰凹陷，雙目突出，看上去就十分窮酸的模樣。

    沈月於心不忍，便從荷包中掏出幾枚銀子，伸手就要遞給他。

    可誰知那算命先生抬手攔住，他雙眼緊緊地盯著莫子言，細長的白色眉毛皺起來，他俯下身去打量她，又拿著拂塵繞她轉了一圈。

    “嘖嘖嘖！”

    他指著莫子言出聲道。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萬分不解地看向他。

    這是何意？

    “這位姑娘近來，可有大麻煩了！”

    他微微搖頭，無奈地抓了把鬍子。

    “麻煩？什麼麻煩？”檀閆晗看了一眼莫子言，這一身漂漂亮亮的，根本就看不出她氣色不好。

    “恐怕近日，會有血光之災呀！”

    他輕輕甩了一下拂塵，語氣十分誇張，又連忙搖搖頭，所以不停地小聲唸叨著什麼。

    “啊？”檀閆晗有些緊張地看著莫子言，但很快她又回過神來，“你們這些人就是騙人錢財的！就是看我們子言打扮得漂亮華貴，所以想從這裏坑一筆是嗎？”

    沈月皺著眉微微拍了拍她的肩，她看這人一副窮困潦倒的模樣，便有些於心不忍，不願意拆穿他的謊言。

    “血光之災？”反倒是從科學的二十一世紀而來的莫子言對此充滿了興趣。

    “是怎樣一個血光之災？我該如何解？”

    老人搖了搖頭：“難以細說，姑娘是至陰之人，須得一至陽之人時伴左右，纔有機會躲過這血光之災！”

    “說的玄玄乎乎的，你少誆騙我們子……”

    “我是至陰之人？”莫子言來了興致，她微微挑眉，“說得倒不錯，誰知道你對每一個人是不是都是這般話術，先生可知魂魄之說。”

    那算命先生眼睛一亮，他立馬點頭：“我非但知道，還知道姑娘也通曉此事。”

    “姑娘孤身前來，此行危險重重，周圍一片陌陌，若是能得守護，定能安然無恙。”

    他玄玄乎乎的唸叨了不少，檀閆晗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說得都是些籠統之詞，難免會讓人自行印證，果然只是個誆騙無知之徒的道士。

    “你倒是說的準，”莫子言卻是滿眼驚訝，他笑著點點頭，“那先生可知我該如何解了這些危險嗎？”

    那算命先生又揮舞了兩下拂塵，微微頷首：“姑娘命格實在太好，故而有人時刻惦記，想要奪取命格，因此前路危險重重。”

    “有人惦記？是我身邊的人嗎？”

    那算命先生緘口無言，只是閉上眼去，像是陷入了冥思。

    “況且，該如何奪取命格呢？是要殺了我嗎？”

    莫子言又換了一個問題繼續問著，可那算命先生依舊閉著眼一言不發。

    幾番追問也是無果，他像是忽然睡著了一般，無論如何呼喚他都不會說話。

    “行了行了！”檀閆晗有些看不下去了。

    莫子言就像那些聽了道士讒言的老母一樣，再問下去，說不定那道士就要誆她交錢上山剃度出家了。

    “這些玄疑之術啊，你還是少聽些！”

    “可是他剛纔說的……”

    “子言，你看先生好像都不願意說了，或許這也真是天機不可洩露吧。”沈月見她十分認真的模樣，知道她是真的信了，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往下說。

    莫子言微微愣神，卻也接受了她的說法，只能起身離開了。

    而那先生的話語卻一直縈繞在她心頭。

    “快看快看！”檀閆晗一把拉住了莫子言的手，指著一旁新開的酒樓說道，“這家酒館好是漂亮！”

    沈月也十分感興趣：“近日新開的，我都還沒來得及進去坐坐呢。”

    “那走，我們進去看看！”

    檀閆晗和沈月扛著莫子言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