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鄧先生是從哪聽說的故事？”莫子言急切地問道，“還請鄧先生如實相告，這對我來說尤為重要。”

    “無可奉告！”鄧先生一臉的不耐煩，繞開莫子言就要離開。

    對於好不容易找到線索的莫子言來說，當然不可能放過鄧先生，再一次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位姑娘，如果你再攔著老夫的去路，可莫要怪老夫不客氣了。”這會兒的鄧先生已經把厭惡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莫子言正想說什麼的時候，一群錦衣衛從前廳闖了進來，領頭的赫然就是齊宋。

    “鄧先生，我們欽差大人想請您過去問問話，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聽說是欽差大人，鄧先生直接就閉上了嘴巴，甚至連不耐煩的情緒都沒有露出來，這跟面對莫子言的時候，簡直是天差地別。

    “莫姑娘，請問你要跟我們一起回去嗎？”齊宋讓手下帶走了鄧先生，又轉頭對著莫子言問道。

    “好，辛苦齊侍衛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齊宋為什麼會帶人來，但是直覺告訴她，跟上去總沒有錯。

    齊宋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低頭做了個請的動作。

    驛站內，鄧先生被請到了大廳裡坐下歇息，還有丫鬟為他斟茶倒水，只是他一下也不敢亂動，因為他旁邊坐著的人正散發著威嚴的氣勢。

    “鄧先生，本官請你來，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是是是，大人請問。老夫，哦不，草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莫子言坐在一旁，手裏端著茶杯小口小口地品著茶水，悠閒的模樣和緊張的鄧先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個故事你是從何處得知？”

    “草民是隨意編寫的，並非是從別處聽說的。”

    “那你可認識莫府的三爺莫榮？”莫子言在一旁補充地問道，藉着裴瀚的官威提問。

    若是此時還不能狐假虎威一下，那她是真的半點線索都得不到了。

    “並不認識，草民只是小小的一個說書先生，怎麼可能會認識莫三爺？”鄧先生十分委屈地解釋著，語速都比之前快了一些。

    莫子言隨意的點了點頭，繼續低頭喝茶。

    果然，有裴瀚在的地方，這個鄧先生連態度都變了。

    裴瀚又繼續問了鄧先生幾個問題，他都是一問三不知，而且臉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說謊，兩個人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依照莫子言的意思，應該把這個鄧先生暫時留下來審問，可裴瀚卻執意要把人放走。

    “本官判案，斷沒有這等嚴刑逼供的手段，更何況，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說書先生跟佟英的案子有關。”

    裴瀚難得一次性說這麼多話，可惜卻是一副冷漠嚴肅的表情，整張臉都寫滿了不贊同三個字。

    “那也應該想辦法把人留下來，萬一他真的知道些什麼，回去後直接逃跑可怎麼辦？又或者被殺人滅口。”

    這正是莫子言擔心的地方，她不想輕易放棄這條線索。

    就在二人發生分歧爭論的時候，書房的門被敲響，一個錦衣衛出現在外面。

    莫子言知趣的沒有再開口，裴瀚也一點都沒有避諱莫子言在場，直接就問了：“何事？”

    錦衣衛拿出一個帖子遞了過去，恭敬的說道：“大人，蘭陵州知府黃大人派人送來了這份帖子。”

    裴瀚接過帖子展開看了一眼，吩咐道：“傳話過去，本官應下了。”

    “是，屬下這去傳話。”

    錦衣衛離開後，莫子言就繃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主動跟裴瀚問道：“裴大人，黃大人是想請您赴宴嗎？”

    “嗯。”裴瀚應了一聲，微微偏頭玩味的看著莫子言，似乎是在詢問她有什麼目的。

    莫子言笑了笑，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大人能否帶著我一起去？”

    “哦？為何？”

    “黃文躍此人很不對勁，興許有什麼目的。大人一向沉默，不如帶上我一起，也好幫襯一些。”

    裴瀚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久久沒有說話，莫子言在旁邊等的都有些著急了。

    “裴大人放心，我絕不會拖大人後腿，而且還能幫著大人套話。”莫子言往前傾了傾身子，眼眸明亮。

    “好。”裴瀚答應了一聲，隨後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藉此來掩飾微微上揚的嘴角：“但是，明天一切都要聽我的。”

    次日一早，莫子言換了一身丫鬟的裝扮，出現在早膳的飯桌上。

    “裴大人，今天我就是伺候你的丫鬟了，如奴婢哪裏做得不好，還請大人海涵。”莫子言福了福身，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恭敬地給裴瀚佈菜。

    這些規矩都是她昨夜從別的丫鬟那裏請教來的，爲了中午的宴會，她已經提前進入了角色。

    看著眼前一雙手在為自己佈菜，裴瀚極其的不適應，右手捏著的筷子也不知該放在何處。

    生平第一次，他體會到了無所適從的感覺。

    莫子言佈菜之後，看著沒有動筷子的裴瀚，好奇的問道：“裴大人，你怎麼不用膳呢？可是今天的膳食不和您的胃口？”

    裴瀚的手一抖，然後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無表情地開口：“既是丫鬟，就不要多嘴。”

    “是，奴婢知曉了。”莫子言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感覺，心下有幾分不悅。

    巳時一刻，裴翰帶著莫子言去黃文躍府中赴宴，黃文躍親自出門迎接，莫子言一身丫鬟打扮，低著頭，臉上又做了一些妝容修飾，黃文躍竟然沒認出她來。

    聽著黃文躍跟裴瀚打官腔，說著各種各樣拍馬屁的話，莫子言低著頭腹誹：這黃文躍果然是個老狐狸！

    此時正值春日，花園裏的花爭奇鬥豔，儼然就是一處大型比美現場，這花園裏花隨便拿出來一朵，恐怕都夠貧苦人家吃上半個月了，黃文躍就把這宴席設在了花園當中。

    看來這個黃文躍跟民間傳說中兩袖清風的清官有很大的出入啊，不過莫子言也沒有太過意外，畢竟一個會在案卷上作假的官員，私底下能有多清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