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工作多年，莫子言也學了一套偵查手法，自知在這種熱鬧的集市上，不能打草驚蛇，否則犯人就會利用周圍的環境輕易逃竄。

    小男孩兒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在等待包子出爐的時候，還在東張西望著，十分警惕。

    但就在莫子言靠近小男孩兒十步左右的距離時，還是不小心被小男孩發現了。

    恰好這時候包子剛剛出爐，包子鋪的老闆還沒來得及將包子用油紙裝好，小男孩兒直接搶過老闆手裏的包子逃竄了出去。

    “站住，別跑！”

    莫子言見狀立刻追了上去，勢必要追回自己被偷走的錢袋子。

    集市上人來人往十分擁擠，小男孩兒又有著特殊的身形優勢，能憑藉自己瘦弱的身形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不一會兒就鑽進一個小衚衕不見了蹤影。

    “這小孩兒，跑起來像只兔子似的。”

    莫子言彎下腰扶著膝蓋喘氣，但秉承著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罪犯的原則，她還是朝著那個小巷子追了過去。

    進入小衚衕之後才發現這裏環境十分複雜，縱橫交錯的衚衕很容易讓人摸不清方向，莫子言只能憑藉直覺，隨意選擇路線追了過去。

    大概是運氣好，莫子言進了衚衕，不僅沒有迷路，反而越走越寬闊。

    “這是……”

    莫子言壓根都不知道城裏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不僅房子破敗，連住戶也十分稀少。

    她皺了皺眉頭，思索著到底應該原路返回還是繼續找下去。

    突然，她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她想也不想立刻追了過去。

    “阿婆，吃飯了。”走得近了，莫子言都能聽到房子裡傳來說話的聲音，這似乎是那個小男孩的聲音。

    緊接著，破舊的屋子裏又響起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阿全，你先吃，不用管阿婆，咳咳咳……”

    老婦人似乎身體不太好，剛說兩句話就開始咳嗽了起來。

    “阿婆，我已經吃過了，今天我運氣好，遇見了個大方的公子，給了我不少銀兩呢。”叫阿全的男孩子得意洋洋地說道，沒人想到他竟然會說謊。

    大方的公子？難道是在說她嗎？

    莫子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越發覺得阿全口裏的公子是打扮成男人模樣的自己。

    “阿婆，你先吃，吃完立刻帶你去醫館開些藥，等以後我賺了更多的錢我一定會把你的咳疾給治好的。”

    早上出門的時候，莫子言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帶了多少銀兩，雖然不多，但是五兩銀子總應該有的，這些銀子難道還不能夠看病嗎？

    莫子言算是明白了這小孩偷東西的原因，路有凍死骨，她嘆了口氣，突然沉聲問道：“看病還需要多少銀子？”

    “啊！你，你……”

    阿全在回頭看清了莫子言的長相之後被嚇了一大跳，他的身子就像裝了彈簧一樣的跳開，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莫子言歪著身子倚著已經沒有門框的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怎麼？不認識我了。”

    “認識，求公子原諒我吧！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才這麼做的。”阿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涕泗橫流的樣子。

    “阿全，這，這是怎麼回事？咳咳咳……”

    老婦人的身子十分虛弱，說不了兩句話又躺在稻草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阿全立刻用膝蓋代替腳掌挪了過去，輕輕地給老婦人拍著後背。

    “阿婆不要激動，沒什麼事的！”

    小男孩臉上的擔心和著急絕對不是裝的，莫子言看著一大一小互相關心的兩個人，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銀兩的事情我不同你計較。”

    阿全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感激地看著莫子言，眼眶裏甚至都有淚水在打轉。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咚咚咚的三聲是阿全在磕頭，莫子言嚇了一跳，忙上前一步將他扯了起來，可那額頭上還是已經留了紅印：“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

    阿全搖了搖頭，明明磕得眼淚汪汪的，還是堅強的抬起胳膊抹了眼睛一把，隨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錢袋子遞了過去。

    “公子，你是個好人，這是你的錢袋，我還給你。”

    “不用了，留著給你跟阿婆買包子吃吧。”

    這幾兩銀子對於莫子言來說只是一小部分，但對於老婦人和阿全來說，卻是活下去的希望。

    “阿全，這錢袋子真的是這位公子給你的嗎？咳咳……”老婦人的情緒有些激動，掙扎著就要起身。

    突然，老婦人的身上掉下來一塊綠色的牌子，瞧著倒像是塊玉，只不過品質十分劣質。

    老婦人對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塊玉佩十分寶貝，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在衣服上蹭了蹭，又要裝進懷裏。

    “等等！”莫子言突然叫住老婦人，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塊玉佩，“阿婆，你的這塊玉佩能否拿給我看一看？”

    “這……”老婦人有些猶豫，但是又覺得莫子言不是壞人，這才顫顫巍巍地將手裏的玉佩遞了出去。

    莫子言小心地接過玉佩，仔細地端詳了起來。

    她記得佟無也有一塊類似的玉佩，而且生前的時候似乎也很寶貝這個玉佩，連上面掛著的繩子都磨損得不像樣子，卻依舊捨不得換一個。

    這兩個玉佩長得如此之像，莫子言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阿婆，這玉佩你是哪來的？”

    老婦人慈祥地看著莫子言手裏的玉佩，似乎是在透過這個玉佩思念著誰。

    “這玉佩是我家兩個丫頭出生後，我家老頭子特地去定做的，一共三塊，我們母女三人各有一塊。”

    “阿婆，你的小女兒是不是叫佟無？”莫子言有些興奮地問道，她覺得自己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對，公子認識我家無丫頭嗎？我已經許久沒見到她了，你可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老婦人激動地抓著莫子言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挺好的。”

    看到老婦人渾濁的眼睛、努力掙扎起身的樣子，莫子言還是沒忍心把真相說出來。

    “公子，你要是認識無丫頭，就跟她說一聲，我這病不用她操心，也不要告訴她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