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瀚不知道莫子言為何突然招呼都不打一聲便走了，但還是下意識追了上去。

    齊明悅冷笑一聲，目送裴瀚離開。

    她心想，這裴瀚還真是對莫子言一片痴情啊，只不過方纔她的眼神，也足夠讓這二人鬧一陣矛盾了。

    以裴瀚的腳力，沒一會兒就追上了莫子言，但他顯然感受到了莫子言身上的低氣壓，於是沒有選擇直接上去和莫子言交談，而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兩人的身影一長一短，在街邊燈籠的照耀下交相輝映。

    就這樣走了一會兒，莫子言陡然停了下來，裴瀚反應不過來，差點撞上了前方的她。

    這樣跟下去不是辦法，怕是隻能引得莫子言愈加厭煩。

    裴瀚只好絞盡腦汁找些話來討好莫子言：“子言，不如我們明日去曇喜樓嚐嚐那蟹粉包吧！你先前在蘭陵就跟我念叨著想吃，今日也忙了一日了，明日歇息一會兒也無大礙。”

    莫子言沒有應答，腳步卻越加越快，臉色也不冷不熱。

    “子言，上回你說你那副耳墜子不見了，我四處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因此特地拜託工匠為你重新打造了一副，回去你試試，一定和你原來的一樣好！”

    真不知道裴瀚哪裏來的這麼多無厘頭的想法，有些事情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裴瀚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可那又怎麼樣，以為她莫子言是三言兩語、一點小恩小惠就可以收買的人嗎？

    “子言，你難道是在為齊小姐生氣？”這算是猜到一半了，莫子言給了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子言，你是不是吃我和齊小姐的醋了？我壓根就沒有理過她，這你是知道的呀。”

    這下算是猜對了，但這話從裴瀚嘴裏說出來，莫子言怎麼聽怎麼生氣。

    她不想理人，乾脆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前走。

    “子言，齊小姐其人我想你也明白，任性刁蠻比之檀閆晗更勝一籌，她那是故意惹你生氣呢！她說的話做的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這算是在替齊明悅辯解？莫子言簡直更氣了。

    裴瀚知道光說這些是沒法哄好莫子言的，他又想了個由頭想用來安慰莫子言

    卻聽到兩人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人在黑暗的環境下，其他的感官會被無限放大，尤其是聽力。

    不好，看來是那先前跟在齊東遠房外偷聽的人跟過來了。

    裴瀚摸不清此人路數，但萬事以莫子言的安危為重，他當即就一把扯過莫子言的手臂，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莫子言，兩人雙雙隱入光線昏暗的牆角。

    莫子言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身子被裴瀚遮擋地嚴嚴實實，她以為裴瀚用言語勸說不成，想採取動手的強硬手法了。

    頓時火氣就上來了，裴瀚這是想反了不成！

    莫子言眉眼蹙起，手使了全力想把裴瀚這座“銅牆鐵壁”給推開，開口便是要發脾氣，卻被一隻大而溫厚的手掌輕輕捂住了嘴巴。

    緊接著裴瀚朗潤而富有魅力的嗓音在耳邊驟然放大：“小心，後面有人在跟蹤我們。”

    一種氣流頻繁刮蹭過耳郭的酥麻感，莫子言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莫子言感到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不知道是因為被人跟蹤這種危險而神秘的事情，還是因為某人靠得太近帶來緊張的緣故。

    但總之莫子言好像一下子把腦海中對裴瀚的埋怨都給忘了，心底算是沒了脾氣，她只顧得上聽自己“咚咚”如同擂鼓響的心跳聲了。

    裴瀚聽到腳步聲一點一點接近，他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這味道和先前在齊東遠門前偷聽的那人近乎一模一樣。

    不出意外，就是同一個人了！

    裴瀚又正色對莫子言道：“小心後面此人，他先前在齊三夫人房門口就跟蹤了我，現在又跟了過來，只怕是衝我來的！”

    莫子言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纔有了危險來臨的實感。

    她立刻冷靜了下來，兩人目光死死聚焦在他們身後的巷口，那跟蹤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接近，揭曉此人廬山真面目的時機就在此刻！

    隨著昏暗的燈籠燈光照耀，莫子言看到此人身量不高，身著裙裝，髮髻挽起，耳著墜子——等等，這分明是個年紀尚小的女子！

    並且她身上穿著的裙裾，樣式是那般眼熟，就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突然，直線往前的女子像感知到了兩人的目光似的，猛地回頭望了一眼，而後轉身走了回來。

    她這是……意識到自己追過頭了，要折回來找他們？

    裴瀚的視線和莫子言交匯，兩人抓準時機站了出來，橫亙在這女子面前。

    “你是何人！為何要跟蹤我們！”裴瀚擲地有聲地質問劃破了黑夜曖昧的燈光。

    哪知那女子瞧了一眼莫子言和裴瀚，大概確認了他們的身份之後，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言語中滿是誠懇：“求求兩位大人為我家小姐做主！”

    這下叫莫子言和裴瀚摸不著頭腦了，這女子究竟是誰？她家小姐又是誰？

    接著，這女子十分自覺地介紹起了自己的情況：“奴婢正是齊家三少奶奶的陪嫁丫鬟，跟了兩位大人一路，就是想求兩位大人徹查小姐的案子，為小姐討回公道！”

    莫子言想不明白了：“可你大可不必跟了我們一路，我們本就在調查此事，只是案件複雜，須得多花些時日。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換你家小姐一個真相！”

    這小丫鬟卻搖搖頭道：“奴婢知道你們在調查此事，可是有一件事情你們不知道！

    你們都被齊三少爺給矇騙了！他根本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愛小姐，相反，他就是殺害小姐的真正凶手！”

    “小姐死後，奴婢原本也想隨她可去。可是殺害小姐的兇手遲遲未能找到，奴婢怕小姐不能瞑目，因此在府中停留三年，就是爲了替小姐找到真兇！

    我現在已經找到了，這真兇，就是齊三少爺齊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