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杜雲芝一案成功告破後，整個蘭陵府茶餘飯後的談資十有八九是這件事。

    人們提及此事不僅會稱讚裴瀚的破案神速，也會誇讚莫子言的機警聰慧。

    再加上之前莫老婦人一案的影響，一時間，莫子言成了蘭陵府小有名氣的仵作，走在蘭陵街頭，都不免能聽到百姓的談論。

    諸如，“裴大人天人之姿，洞悉千萬，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簡直是神探！”

    “莫姑娘才厲害呢！你可知莫姑娘驗屍時有多鎮定自若嗎？我連看都不敢看呢，莫姑娘卻能從屍身中查出線索！”

    “是啊是啊，我以前以為仵作可晦氣了，現在看來，仵作起的作用還不小呢！”

    凡此種種，都是對莫子言的誇讚。

    這日莫子言和小月一同外出，兩人邊走邊逛，有些累了，於是走進一間茶樓落腳。

    小二十分熱情爽利地給兩人看座上茶，茶樓裡的說書人講得熱火朝天。

    那小二為二人安排的位置極好，居於二樓中央，避過人群卻不避說書人，正好可以聽見他所言。

    只聽得那說書人道：“書接上回。接到報案後，那女仵作當即大膽驗屍，那屍體分明已經腐化發臭，她卻毫不畏懼，上前檢查！”

    聽得聚精會神的眾人當即唏噓，這女仵作好生大膽，竟連那腐化的屍體都敢直接上手！

    “經她一番精細的檢查，她發現此人生前分明是被一利物穿刺心臟，棄屍投水！”

    等等，莫子言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個故事怎麼聽上去那麼熟悉？

    說書人一拍驚堂木，而後昂首挺胸，講起了最關鍵的情節：“女仵作與那欽差大人沿著河岸一路去尋找，終於找到屍體的親人，辨認其身份，原為鄰縣一世家小姐！

    可憐這小姐二八年華，卻為奸人謀害！哀哉！眾人到這小姐家中找尋線索，而後女仵作經過觀察，一眼發現那小姐身邊的侍女不對勁！”

    “女仵作與欽差大人一同調查，果然發現侍女與小姐的未婚夫有私情，二者苟且之事被撞破，便想要親手殺害小姐以防事情洩露！哪知——”

    那說書人刻意賣了個關子，大家的關注點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

    而後他道：“哪知真兇另有其人！原來啊，是小姐身邊的護衛對小姐懷恨在心，痛下殺手！到了這，此案纔算告破！”

    “好！”底下很快有人拍手稱快：“此女仵作其人，絕頂聰穎，勇氣可嘉，不可謂不是破案好手啊！”

    “是啊是啊！”附和聲此起彼伏。

    莫子言在一旁沒有做聲，但她終於聽明白這個故事了，原來說的就是她和裴瀚偵辦杜雲芝一案的經過！除過一些案件的細枝末節他沒有詳述，其餘的都與她親身經歷大差不差。

    看著臺下百姓的稱讚聲不絕於耳，莫子言心中不由得充滿了一種功成身退的自豪感和滿足感，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努力可以被這麼多人看見。

    她的心中彷彿對周遭的一切有了歸屬感，就好像她不是那個穿越而來的莫子言，而是本就生於斯長於斯的人。

    小月自然不知道案件經過，只是在聽到說書人誇獎後不由得讚歎這女仵作之英勇無畏，而後誇讚莫子言道：“不過小姐，小月覺得你比之她不遑多讓呢！”

    二人又在茶館停留了一會兒，莫子言卻聽到小月道：“小姐，你應當還是要找個時日回莫家的。”

    這句話點醒了莫子言，卻因其目的性太強而引起了她的懷疑和猜忌：“哦？你怎麼這麼着急我回去？也不知道你是誰手下的人，竟然利用你時時刻刻催促我回府。”

    莫子言的語氣中不乏冷漠與不悅。

    那小月登時支支吾吾了起來：“這……我……我不過是……”

    她因心虛害怕而差點露餡，幸好及時改口：“我不過是跟著照顧小姐的罷了，自始至終都是小姐的人，我又怎麼會有什麼旁的主子呢？”

    莫子言默默觀察其心虛臉色，表面上卻道：“不過小月你可懂得一個道理？叫做‘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意思是人的發展不能兩頭草，兩邊倒。這話在理，希望你記得。”

    言外之意便是暗示小月不能有二心，否則，她將會不饒恕此人。

    小月臉色看著較為平淡，實際上內心已然十分惶恐，她只是道：“一切謹遵小姐的叮囑和教誨。”

    而莫子言只是虛虛點頭，而後不動神色地繼續喝茶。

    但其實在她心底，已經有了一些判斷和猜測，小月畢竟出自莫府，難保她不會是其中某人的手下。

    莫子言面色恢復平常，繼續聽著說書人說起了別的故事。

    可不一會兒，便來了一位看似慵懶紈絝的公子哥。

    只見其人身穿月白長衫，腳步翩翩，神情倨傲，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此人正是蘭陵杜府的富家公子聶恆，平日裏便以紈絝著稱，今日也是來到茶樓歇腳。

    聶恆眼神四處飄忽，張望不定，彷彿在尋找合適的位置。待到他經過莫子言身邊時，眼神不由得停滯。

    彷彿爲了確定自己心中所想，他走近一看，見莫子言傾國傾城之姿，令他很是欣賞，便心生調戲意味。

    “姑娘如此美貌無雙，不知可否賞臉與在下同進晚餐，也好給我們彼此一個相互瞭解的機會。”

    說這話時，聶恆不免言行輕浮，令人心生不悅。

    莫子言見此人臉上掛著一臉油膩的笑臉，實在是有些生理反胃。

    她於是推開了擋住她視線的人，而後越想越氣，認為自己不應該被他無緣無故言語調戲。

    “我與你素不相識，何故說這些引人誤會的話，大可不必！”

    而她動怒後，她陰悄悄地在聶恆身上抹了一種毒藥粉，這毒藥以曼陀羅製成，不曾聞名，卻也能發揮一些特質，是沾染過後的人瘙癢不止，威力不大但能教訓人。

    那藥粉很快起了作用，方纔還意氣風發的聶恆，很快便感到了狼狽。

    聶恆只感到身上奇癢無比，四處瘙撓，爲了避免留下尷尬場面，而後匆忙帶著下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