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發誓
負責?
他拿什麼負責?
莫子言雖然性子冷了些,但也絕不可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
莫康回過神,並未將他的話當作一回事:“行啊,你倒是說說,你拿什麼來負責?就憑嘴一張一合嗎?”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天下還不大亂了。
裴瀚看向身側的女子,少見的專注:“既是要娶她,我自會三書六禮,千里紅妝,昭告天下她是我的正妻。”
他原本都做好一輩子孤獨終老,或是哪日突然堅持不住,遂了爹的意思。
可命運不應允自己,才把莫子言推到他面前,他又怎麼會,再如是去做呢?
沒想到,莫康聽罷,又是一聲嗤笑。
“正大光明?千里紅妝?你是認為裴府上上下下,會應允你們這樁婚事?何況皇上,必然會利用你的婚事鞏固朝中勢力,還是你認為,不管是你爹還是皇上,都會輕易放任?”
無論是哪一條,都足以徹底摧毀他們所謂的兩情相悅。
莫康壓根不認為,這是對方深思熟慮的結果。
一語就戳中了,橫在兩人之間,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難以跨越的障礙。
黑目蒙上了一層冷意,莫子言語氣裡透露了一絲煩躁:“不勞世父擔心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
要真談這幾日就著急忙慌辦喜事,顯然是不可能。他們二人尚在相處的過程中,橫生被人插一腳,也難怪她提不上好感。
“沒事。”裴瀚安撫著她,一字一句都格外地鏗鏘有力:“我大可以發誓,倘若此生辜負了莫小姐,一輩子官運艱難,萬事坎……”
倏地,唇上有一陣溫熱傳來。
莫子言伸手附在對方的唇上,搖了搖頭:“你不用發誓,我相信你,不用發什麼誓,你要娶的是我,又不是別的什麼人,只要我相信,就夠了。”
若是這世間發誓有用的話,還需要那官府做什麼,重要的是,他們彼此的想法。
“世父,你走吧,不管再怎麼說,我都不會跟你回去的。”
待在府裡,整日重複那些所謂女功,繡花看書,偶然纔出來一趟的日子,她怕自己都會被逼瘋。
見莫子言都那麼說了,莫康也不好再勸:“也罷,既然你打定了主意,將來不要後悔纔好。”
他見過太多深閨小姐,只是被哄了幾句話,轉眼被騙得從一個好好的金枝玉葉,變得無比落魄。
可他們這般堅持,要是再勸,反倒成了自己在棒打鴛鴦了。
“你表妹要出嫁了,要是有空,回來喝個喜酒,也好替她撐撐面子。”只最後再留了一句。
到底根子裡都是流著莫府的血,送嫁的姊妹太少,將來婆家也不待見。
莫依依這麼快就定下親事了?
莫子言驚奇之餘,也一口答應了下來:“行,我會回去送嫁的。”
想來他如此堅持自己回去,不單單只是爲了讓她回去送嫁。
只怕如莫依依這般進展迅速,隨便指定一樁婚事,匆匆忙忙嫁了人。
有了允諾,莫康自然也不好再多停留。
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才嘆著氣離開了。
“裴瀚?裴大人?”莫子言見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道離去的背影,試圖把人喚回神:“怎麼了,這麼捨不得我世父的話,不如讓他留在這,我回莫府去交差?”
一句調侃的玩笑話,卻讓裴瀚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臉頰。
下手雖輕,還是不可避免把臉給掐紅了些:“想什麼呢,我只是覺得,他的一舉一動,總給我帶了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是無論在記憶裡如何翻找,都沒有半點兒印象。
莫子言也回憶了一番,並未發現什麼異常:“怎麼可能,難不成你還當著別的女人的麵,打過包票?”
這下又輪到裴瀚無奈了,故作生氣地嚇唬了她一下,纔算堵住她的嘴。
剛出了門,就瞧見恆王手下的小廝,恭恭敬敬立在旁邊。
見他出來,連忙跟上去:“裴大人,奴才奉王爺的意思,想問裴大人是否晚上有空去宴席走一趟?”
要不怎麼說凡事都得避著些恆王呢,被他逮住了空子,就如今天一般,直接堵在了驛站門口。
“宴席?什麼宴席?”
小廝依舊不卑不亢:“王爺聽聞裴大人破了杜府小姐一案,特意為裴大人操辦的。王爺說了,倘若您不去,宴席便毫無意義了。”
要說兩人的關係已經好到,替自己張羅宴席,他是萬萬不會相信的,只怕這其中,還有別的意思。
懷揣著幾個心思,裴瀚嗯了一聲,還是答應了下來。
夜幕籠罩之下,四周靜得連草動的聲音彷彿都能聽見,一切景物都躺在半明半暗中。
空氣裡藏著一種細微又醉人的夜的芳香,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到高空中,湖面泛起一層青煙似的薄霧。
來到約定好的地點,酒樓裏裏外外都呈現出與夜晚不相同的熱鬧。張燈結綵,來往皆是客,仔細辨認,還能從嘈雜中,聽見歌聲。
裴瀚一進酒樓,就被下午見過的那名小廝迎了進去:“裴大人,王爺怕其他人招待不週,特意讓奴才在這迎著,請隨奴才來。”
一路上,各色美酒佳餚,一盞接一盞地往四樓廂房裏送著,瞧著極為熱鬧。
裴瀚也沒拒絕,任由小廝引路,上了樓。
來到最裏面的一個雅室門前,小廝才躬身道:“裴大人,就是這了,請進去吧。”
裴瀚頷首,邁步走了進去。
一抬眼,就瞧見了坐於桌子一角的恆王,他穿了一襲紫衣,坐在椅子上,姿態優雅從容,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在品茗。
而且,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滿是笑意,哪怕他什麼都不做,只靜靜地看著人,也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余光中瞥見裴瀚來了,立馬起身相迎:“喲!要得裴大人賞臉,來一趟本王的宴席還是真是難,這邊坐這邊坐。”
藉着兩人關係好的理由,把人安在了主位邊上。
“裴大人的那位佳人怎麼沒帶著一塊過來?不會是瞧不起本王的宴席吧?”恆王看似不經意地提起,實則是在打探。
裴瀚搪塞道:“她身子不適,怕惹得王爺不快,還請恕罪。”
“原來如此,倒是本王考慮不周了。”
隨口又提起別的話題,這夜看似就這麼平安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