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吐露心跡
只聽得裴瀚道:“莫姑娘,請允許我叫你一句子言。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發現自己總是忍不住偷偷瞧你,忍不住追尋你的身影,忍不住整日整夜地想著你。古詩云:‘優哉遊哉,輾轉反側’。我想我對你便是這樣的感情。”
“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便覺得你堅韌倔強,與那些嬌花似的女子都不一般。後來你成爲了仵作,我更看到了你的天資卓絕,聰穎過人。我知你非凡間之物,更知你的希冀。所以子言,我想告訴你,我早就傾心於你,在每一個與你相處的日日夜夜。”
說這些話的時候,裴瀚的一雙眼眸好似沾染了柔光,他不僅在用話語表達他的愛意,雙眸中的情意更是無處隱藏。
裴瀚在及冠以前對風花雪月之事毫無知覺,及冠後父輩便向他提起此事,但他也毫無興趣。他原以為自己會聽憑父母安排,最後與媒妁之言的女子締結姻親。
遇到莫子言後他方纔明白,原來他不是不會心動,只是他還未遇到能令他體味到刻骨銘心之人。
可此話聽在莫子言耳朵裡,她只覺得難以置信。
裴瀚傾心於她?這怎麼可能呢?他可是風光霽月的御賜大理寺卿,出身極好舉世無雙,而她不過是在他手下為他辦事的仵作。
她怎麼想都覺得這件事情不現實,內心不停地否定著眼前的一幕,不知是在麻痺自己還是在麻痺他人。
可裴瀚還是這麼說了,那便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在說玩笑話!
於是莫子言皮笑肉不笑地擺擺手道:“別開玩笑了裴大人。”
而裴瀚只是搖了搖頭,眼神更加堅定:“不,我沒有開玩笑。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你若不信,”說著,裴瀚從袖中拿出他之前買下的髮簪,想要交給莫子言,“這便當作是信物,以此來證明我對你的心意。”
“這……”莫子言麵露難色。
若說方纔她還心存僥倖,眼下裴瀚拿出這個應當被稱作定情信物的東西,她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了。
她猶豫了,她還弄不明白自己對裴瀚是什麼感覺。
可理智告訴莫子言,這裏是古代,若她接受了裴瀚給的髮簪,就代表他們二人,私訂終身。
這太沉重了,莫子言心想,她從未想過要怎樣去定義她與裴瀚之間的關係。那些關於他的喜怒哀樂,已經漸漸融入她的生活,可是驟然一下要她冷靜下來表達情感,她卻犯難了
她只知道,作為一個無法確定自己心意之人,她還沒有做好和一個身份地位懸殊的人許下終身的準備。
於是莫子言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個髮簪的意義太沉重,只怕我還承擔不起。還望裴大人將它收回吧。”
裴瀚難以置信地看著莫子言,他不相信莫子言竟然拒絕了他。
也許接受這樣的結果,對裴瀚來說很難,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訕訕地將手收了回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打擾。莫姑娘,告辭。”
裴瀚就這樣轉身走了,莫子言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她卻能體會到他的悲傷情緒。
許是她與他共情罷了,沒有摻雜旁的東西,莫子言這樣安慰自己。
往後很多年,裴瀚回憶起這一天都會覺得很難過。他從未受過這樣的打擊和心痛,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像是另一個人。
原本意氣風發,冷峻清雅的一張臉變得脆弱和破碎,就連他周身的氣場都變得十分悲慼。
天空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那雨滴毫不留情地滴了下來,裴瀚被冰涼的雨絲侵入衣領,愣怔抬頭後才發覺自己已然渾身溼透。
就這樣六神無主地回到住處,宋齊服侍著他洗澡更衣後,他還是那副模樣。
此時趙高飛提著兩罈好酒,本欲找裴瀚一同品嚐。
走進書房卻看見裴瀚盯著手中髮簪,眼神呆滯,一動不動。
趙高飛心中登時生起幾分揶揄的心思,他輕輕拍了拍裴瀚的肩膀,而後調侃道:“裴大人,幾日不見,怎麼變成這幅為情所傷的模樣了?”
裴瀚察覺到趙高飛的到來,卻沒有言語,只是眼眶微紅地接過酒罈,自顧自地開啟,仰頭痛飲。
趙高飛自然看出他心情不佳,於是他也學著裴瀚,將令一罈酒開啟,大口大口地飲下:“看來大人是遇到太過傷心之事了。無礙,有屬下陪大人一同暢飲,借酒消愁!”
喝了一會兒之後,裴瀚覺得心緒略微平復了些,他這纔開口將事情始末交代給了趙高飛,那趙高飛聽後恍然大悟,原是因為這個!
裴瀚悶悶不樂地向趙高飛請教道:“本官思來想去,實在不甘就這樣放手。你快給本官支支招,該怎樣討得莫姑娘歡心?”
趙高飛回答得十分爽快:“這還不簡單!你只要先發制人,在她遇到危險的關頭將她擁入懷裏,難保她不心動!”
這怎麼聽起來都像是個餿主意,只可惜大受情傷的裴瀚不假思索,直接照做。
翌日二人相見,莫子言深感尷尬,有意避著裴瀚走。
哪知一個不小心絆到了石子,身體有些站不穩,按理來說她憑自己是可以堪堪平衡住的,結果裴瀚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一下將她擁入懷中,而後打橫抱起。
要知道,這可是在熙熙攘攘的集市裏發生的事情,莫子言頓覺臉上無光,她根本不會想到心動與否,只覺得自己臉面就這樣丟盡了。
於是二人將要分開時,裴瀚分明只看見了莫子言滿臉黑線。
不消說,莫子言自然不悅,裴瀚十分心虛地摸了摸後腦勺,而後十分心虛地道:“實在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
莫子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裴瀚灰溜溜地跑去找趙高飛算賬,道:“都怪你小子,給本官出的什麼餿主意?不僅沒有討得莫姑娘歡心,還叫她更生氣了!”
趙高飛忙打哈哈:“這怎麼是我的注意不好,分明是大人你沒有找對時機!這下吃癟了吧!這樣吧,我再給你出個主意,這會保證你收穫芳心!”
裴瀚將信將疑地採用了趙高飛的法子。
是夜,莫子言感到心中繁雜,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小月陪同莫子言在驛站外的巷子散步,哪知正好遇見了裴瀚和趙高飛。
莫子言剛想拔腳就走,卻見趙高飛連忙將酒氣熏人的裴瀚推到自己面前:“莫姑娘,人有三急,裴大人就暫時交給你了!對了,裴大人喝醉了,你可得好好照看他!”
說完,他便如腳底抹油一般溜之大吉。
莫子言還沒來得及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麻煩,卻聽到裴瀚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莫姑娘,你可是對那白玄情有獨鍾?”
黑夜隱藏了裴瀚的表情,若天色亮些的話,莫子言能看到裴瀚方纔還清朗的眼神,頓時變得迷迷瞪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