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先強後殺
“好了,初步確定了屍首相貌,下一步就是接著驗屍,趙大哥,我們一同剖屍如何?”
“好嘞。”雖說趙高飛只是臨時充當莫子言的助手,但被她使喚,他還是樂得其所。
古人思想封建,他剖屍的次數也不多,技術並不算好。
因著屍體已經出現巨人觀,莫子言格外小心地劃開屍體,以一種徹查到底的精神將屍體從頭到腳檢查了個遍。
她注意到,屍體的身上有多處青紫的傷口,大小不一,說明下手之人的力道有輕有重。並且,有些傷口顯然是在屍體意識清醒時掙扎造成的。
緊接著她注意到屍體的指甲很長,修剪得當,手也保養得細膩光滑,說明她出身不錯,沒有幹過很多粗活。同時,她的指甲縫裏有一些白色的碎屑,這也是一個重要資訊。
還有一個疑點,透過屍體的下體可以確定這是一具女屍,還是一具年輕女屍,而顯然她已經不是處子之身。
莫子言抽絲剝繭,將所有的線索組織起來,推斷出了一種可能:“裴大人,經過解剖,基本可以確定這具屍體是女屍,身上傷口排除了自殺的可能。並且,她相當年輕卻已非處子之身,下體處受過粗暴傷害。這足以說明……”
“這足以說明她是被先奸後殺。”裴瀚順著她的思路道。
“不錯。”
真沒想到兇手竟然如此殘暴,先奸後殺不說,還將屍體拋進湖中,整個屍體更是面目全非。
“我還注意到,屍體雙手保養良好,指甲縫中殘存一些白色碎屑,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人體皮屑組織,很有可能是她與兇手爭鬥時留下的,不排除是兇手身上的。此外,她身上大大小小數不清的軟組織挫傷也是打鬥痕跡。”
莫子言眼神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經我推斷,這個女屍的身份應當是一位年輕且家世較好的閨閣小姐,被人盯上後先奸後殺,其間二人發生肢體爭鬥,不排除仇殺的可能。”
裴瀚聽完了莫子言全部的推論,點頭稱好:“不錯,分析得在理。”
那趙高飛本就驚歎於莫子言一手摸骨製陶的本領,此刻更是暗贊於她細緻全面的驗屍手法,這一下子簡直化身為莫子言的狂熱粉絲,又開始誇讚起來。
“莫姑娘!你這細緻的手法,是我再幹十年仵作都不一定能趕得上的水準!”
莫子言看著趙高飛一副迷弟表情,只覺無奈又好笑。
此時黃文躍也來到義莊,見莫子言驗屍結束便來詢問線索,莫子言好聲好氣地回答他:“這女屍是死後被人拋屍護城河,指縫殘留人體皮屑,已非處子身。初步懷疑是兇手先奸後殺。女屍身上還有多處軟組織挫傷,有打鬥痕跡,極有可能是仇殺。”
黃文躍卻被莫子言言語中一個接一個的專業術語整得一愣一愣的,什麼“皮屑”、什麼“軟組織”,根本聞所未聞嘛。
“這……這……莫姑娘所言,叫人不解……”
莫子言看著黃文躍那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呆愣模樣,感到無語:“真是好笑,黃大人好歹也是蘭陵知府,連基本的斷案和案情描述都聽不懂,真不知道是如何坐上這知府之位的!”
黃文躍惶恐扶額,這大理寺卿裴大人就在一旁瞧著呢!這女仵作倒是半分薄面都不給他留,叫他在大人面前丟臉!
“本官當然能懂案情!這具女屍是先奸後殺,還有可能是仇殺!本官只是沒聽清莫姑娘說的那些模稜兩可的東西……總之也不是什麼重要線索,能查案就行了。”
莫子言心想,隔著一層肚皮都能猜到黃文躍肚子裡在想些什麼,如此小心地為自己找臺階下,也是沒誰了。
他聽不懂的那些纔是真正的事實,模稜兩可的其實是推論!
莫子言無暇與他計較那麼多,陶土頭像雖然出來了,屍檢也出來了,但想確認屍體身份,還得靠人力去查。
趙高飛這時問道:“莫姑娘,你的陶土頭像既然已經做出來,那是否可以按照這個畫成畫像去一一排查死者身份?”
莫子言皺眉,這也太草率了:“不妥,這陶土頭像只是做一個初步的確定和判斷,我們可以確定死者年齡和大致面部輪廓,但萬不可僅憑這陶土頭像尋人!這是海底撈針之舉,徒徒浪費時間。”
裴瀚適時接話:“不錯。這陶土頭像只是一個輔助,不能光憑陶土頭像辦事。趙高飛,你也不是第一天當仵作了,怎麼行事如此莽撞?”
趙高飛自討沒趣,乖乖地閉上了嘴。
“說起這線索,不知知府那邊查得怎麼樣了?”裴瀚朗聲發問。
黃文躍聽到裴瀚問起,趕緊誠惶誠恐地回答:“回稟大人,手下已經緊鑼密鼓搜尋了,想來不多時便會有結果。”
果然,沒等一會兒,就有衙役來報,說是查遍了蘭陵州及其周邊,已近一個月並沒有人報失蹤。
這個訊息到有些出乎意料了。
莫子言不由陷入沉思,她的思路和推測肯定是對的,若蘭陵州沒有人報失蹤,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莫子言詢問黃文躍道:“不知這護城河流向如何?”
黃文躍略思忖,道:“想來是東南流向。”
“那邊是了。”莫子言豁然開朗,“蘭陵州常年吹西北風,這屍體極有可能是從西北方上游投入護城河,隨後被暗流一路帶到了下游。”
“知府大人,建議您儘快安排人手徹查護城河上游周邊地方,死者生前很可能來自那裏。”
死者是未出閣的年輕女子,若是蘭陵州人,不可能沒人報失蹤。既然一月未有人上報此事,那就說明這死者不是蘭陵州人,再根據風向和河流流向,基本可以確定死者是來自護城河上游西北部地段了。
只是不知道這死者究竟是何人,須得儘快查明身份纔是。
旁的不說,同爲女子,莫子言無法不憐惜這樣一個生命的逝去。不過豆蔻年華,連人間繁華都還未看盡,便死於非命葬身於河,甚至死前還遭受凌辱……莫子言實在不敢想。
她一直覺得,作為一名法醫,她的職責就是還死者一個真相。
他們去世了,無法再將自己的遭遇說出來,那法醫,就是藉助不會說謊的屍體幫他們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