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肆安站定，看了蔣醒一眼，伸出手敲門。

    沒有人應。

    薄肆安不死心，又敲了敲。

    門內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別敲了，來了。”

    拖鞋聲由遠及近，門後出現一個女人，頭髮烏黑，如果不是臉上的皺紋，薄肆安差點以為這是哪個女學生。

    薄肆安整理整理衣服，禮貌地伸出手：“閻老師您好，我們是……”

    閻金枝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和蔣醒，沒好氣說了句：“賣保險的？我沒興趣，別來打擾我。”

    說著“砰”一身關上了門。

    薄肆安抿了抿唇，收回剛纔伸出去的手，又敲了敲門。

    閻金枝猛地開啟門：“我說了我不買。”

    蔣醒看著薄肆安的表情，上前一步攔住閻金枝關門的手：“閻老師，冒昧打擾您，我們真不是賣保險的。”

    說著，他掏出名片遞過去：“我是薄氏集團總裁特助，這位是我們老闆薄總，您能聽我們講兩句嗎？”

    閻金枝狐疑地打量著他們，側身讓開一個空檔：“進來說話。”

    薄肆安悄悄打量著她家裏的陳設，發現十分簡約。

    牆刷的是普通的白漆，進門有一個陳列櫃，上面擺著幾瓶沒開封的名酒，棕色瓶身和陳列櫃相得益彰。

    看起來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尋常人家。

    閻金枝讓他倆坐下，起身去泡了杯茶。

    薄肆安往牆角看了眼，發現堆滿了捲起來的錦旗，裏裏外外圍了好幾層。

    閻金枝將茶遞過來，開門見山地問：“二位來找我，是為的什麼？”

    她看著薄肆安，似乎在等他開口。

    薄肆安道：“是這樣的閻老師，我想聘請您來薄氏集團的私立醫院。”

    閻金枝搖搖頭：“不去。”

    薄肆安以為她擔心沒有薪資，著急道：“您要多少工資儘管開口，我們一定能辦到。”

    閻金枝沒有回答，反而起身讓他們回去。

    薄肆安不解，說：“有什麼顧慮的話，我會解決，錢不是問題。”

    閻金枝伸著手把人推出門，而後才說：“薄先生，我姑且看你是個總裁，尊稱您一聲薄先生。你要是我手底下那群小屁孩兒，早捱罵了。”

    她接著說：“錢的確不是問題。你有錢，我也有，而且診所收入不少。你要是來找我喝茶聊天，我奉陪，如果是來找我談生意，那就免了吧。”

    薄肆安更疑惑了：“您要是擔心自己的學生學不到，他們也可以一起過去的！”

    閻金枝關上門，沒再聽他說話。

    薄肆安吃了個閉門羹，連特產都沒送出去。

    他站在原地，看著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蔣醒對這一幕見怪不怪。

    從開始找閻金枝的時候他就聽說過，這老太太脾氣怪得很。加上和薄肆安這一次，差不多得四五次被攆出來了。

    他上前寬慰道：“薄總，別灰心，還有辦法。”

    薄肆安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蔣醒將薄肆安送到城西就離開了。

    臨走前，薄肆安說明天還來這個位置接他，帶好送的東西。

    蔣醒剛驅車離開，薄肆安就在離方艙醫院不遠的地方遇到了江綿。

    江綿正在畫畫，抬頭取景時看到了他，激動地站起來揮手。

    等薄肆安走近，她才發現他有些不開心。

    不知道是不是重來之後和薄肆安在一起的時間更多的緣故，他的負面情緒即使掩飾的很好，她也會發現。

    難道是失敗了？

    薄肆安沒說話，伸手把江綿拉進懷裏，頭埋在她頸間。

    “怎麼了？”江綿問他。

    “沒事，讓我這樣呆著就好。”薄肆安聲音悶悶的傳來。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溫柔地說：“好，多抱一會兒也可以。”

    “是因為工作嗎？”她問。

    因為很少見到薄肆安這個樣子。

    男人點點頭，頭髮撓得她脖頸發癢。

    江綿索性伸手一下又一下撫摸他的頭髮：“沒事的，沒有什麼事是一次就能成功的。要不你給我說說，看我有沒有辦法。”

    薄肆安想了想，決定相信她。

    把江綿扶到花壇邊坐下，他才說：“我不是今天去市裏辦事嗎，我的工作室給一個客戶推產品，結果我吃了閉門羹。偏偏這又是大客戶，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著他苦惱的樣子，江綿柔聲說：“那個客戶刁難你了嗎？”

    薄肆安搖搖頭。

    “那好辦。”江綿笑了笑，“她沒有刁難你，那還有餘地。”

    她接著說道：“拉客戶，一朝一夕是不可能的，只要經常套近乎……”

    說著說著，她想到什麼似的問薄肆安：“老公啊，那個客戶是男的女的？”

    薄肆安對她的稱呼十分受用，回答道：“一個老太太。”

    江綿看著他：“和奶奶一個年紀的嗎？”

    “這倒沒有，剛退休不久，五六十的樣子。”

    “哦哦。”江綿點點頭，繼續給他出謀劃策：“這個年紀的老太太呢，你順著她就好了，百試百靈。”

    “我明天再試試吧。”

    江綿拿起畫筆，接著畫起來剛纔沒畫完的部分。

    薄肆安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天色才暗下來。

    江綿剛進門，就看到薄奶奶在看書。

    大橘貓乖巧地坐在一旁，抻著腦袋在看薄奶奶翻動的書頁。

    這一幕太過溫馨，以至於江綿都放輕了腳步。

    薄肆安在她身後拿著畫架進來，江綿擔心他說話破壞氛圍，趕緊轉身捂住他的嘴。

    兩個人離得太近，呼吸交纏，薄肆安動了動唇，沒說話。

    薄奶奶聽到動靜抬頭，在她這個位置只看得見江綿埋在薄肆安懷裏。

    她笑著搖搖頭，問薄肆安：“回來啦？”

    薄肆安點點頭：“回來了。奶奶您等我一下，我這就去生火做飯。”

    大橘貓一見到薄肆安就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不停地蹭著他的褲腿。

    薄肆安去廚房做飯，它也跟在後麵過去了。

    江綿鬧了個大紅臉，還被薄肆安留在客廳裡。

    她低著頭慢慢挪到薄奶奶旁邊：“奶奶晚上好。”

    薄奶奶點點頭，算是迴應。

    她手裏的書又翻過了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