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綿下意識看過去，她的鎖屏一直都是一個少年的側臉，帶著些許稚嫩，眼神清澈又熱烈。

    只是這個男人越看越眼熟，她想了想，總算有一個人對的上。

    “這是……南又？”

    她靠近薄肆安，小聲問，“枕月之前和南又在一起過？”

    “大概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兩個人現在水火不容。”

    薄肆安一邊開著車，一邊回答江綿的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南又名字的緣故，洛枕月條件反射地坐起來，手胡亂在空中揮舞，崔聽楓怎麼都拉不住。

    “六年！我哪裏來那麼多六年陪伴他？他輕輕鬆鬆就拋下了，那我呢？！”

    她哭得聲嘶力竭，以至於江綿都聽不下去了。

    “他們還是沒說開嗎？”

    她總覺得薄肆安知道些什麼，期冀地看著他，希望這件事能有轉機。

    “後天南又就走了，估計一走就是兩三年，你想想，這麼久的時間，她說不定要承受更多的壓力。”

    薄肆安故作輕鬆地開著玩笑，“更何況，洛爺爺可是很想有個繼承人的。”

    “他有他的路，我賺我的錢，以後我們各不相干！一點關係都沒有！”

    洛枕月突然來了勁兒，指點江山似的開口，“洛氏絕不參與醫療器械的生意！要是有！那我就……”

    她話還沒說完，“哐當”一下倒在崔聽楓懷裏睡著了。

    安安靜靜的，一點也不吵鬧。

    她不說話，靜靜坐著的時候像個洋娃娃。

    江綿望了一眼，沒繼續問下去。

    年輕人的感情真是……

    她想著，無奈地笑著搖搖頭。

    “想什麼呢，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嘆氣的？”

    薄肆安看向她。

    “沒什麼，注意路。”

    她輕聲提醒。

    晚上雨勢又急又大，擋風玻璃被拍得噼裡啪啦響，像聒噪的搖滾樂現場演奏會。

    或許是車內開了暖風的緣故，洛枕月靠在崔聽楓懷裏，崔聽楓倚著車窗，兩個人都睡著了。

    外面車流堵在一起，紅燈一閃一閃，好像什麼都了下來。

    “前面這是怎麼了？大晚上的怎麼會這麼堵？”

    “可能雨天路滑吧，這種天氣最容易出事故。”

    薄肆安順嘴說了一句，瞄了一眼後座，把車掛檔，湊近江綿身旁，小聲問她，“現在可以跟我說說，剛纔在想什麼了吧？”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覺得兩個好姑娘，不應該被情愛所困擾。”

    江綿扯了扯唇角，看向薄肆安，“前兩天我給枕月送請柬的時候，她還問我，你會不會請南又。”

    要是知道她還沒放下，自己就不該說那些話。

    “我倒是沒想過，之前確實給南又送了請柬。”

    薄肆安打著方向盤，“不過他有沒有時間來就是個問題了，畢竟後天他就要出國了。”

    “枕月？枕月你怎麼這麼涼？枕月？！”

    崔聽楓的呼喊把兩個人驚得一起往回看，洛枕月臉色發白，一看情況就不太好。

    她先測了一下洛枕月的脈搏，發現還有點微弱的跳動，而後掀開她的眼皮，看瞳孔的狀況。

    “阿綿，麻煩你和薄總送我們去一趟醫院。”

    情況緊急，崔聽楓顧不得其他，“枕月好像有點酒精中毒的症狀，需要去醫院診斷一下才能確認。”

    “我馬上換方向。”

    還好這條路離市立醫院很近，薄肆安下車給後面的車主解釋了幾句，他們就讓開了位置。

    崔聽楓在車停下的時候，立刻開啟車門，把洛枕月抱著往急診趕。

    恰好遇上出來的南又。

    他看到洛枕月，怔愣了一瞬：“她怎麼了？”

    “喝太多了，現在心率低，不知道怎麼回事。”

    崔聽楓還有著做醫生時候的條件反射，聽到南又問，下意識把洛枕月的基礎資料包了一遍。

    “但這些都是大概的，需要檢查完才能確定。”

    她看向南又，“拜託你了。”

    南又皺起眉頭，看向急診床上的女人。

    她平靜地躺著，眉頭緊蹙，昭示著她的不舒服。

    好在洛枕月喝的不算太多，處理一下就轉進病房裏休息了。

    薄肆安放心不下，聯絡了洛枕星，讓他無論如何也要趕過來。

    南又伸手撩開洛枕月額頭的一縷碎髮，聽到護士過來，假裝用手試探她的體溫。

    “她溫度正常，應該是脫離危險了。”

    而後他準備撤回手，轉身離開。

    沒想到洛枕月迷迷糊糊勾住他的小指，喃喃自：“別走……”

    洛枕星在病房門口和崔聽楓撞了個正著。

    後者冷著臉：“你妹妹在裡面休息，還不算太危險，下次多注意。”

    “你還願意回來嗎？如果我改的話？”

    洛枕星看了一眼病房裏還沒送來洛枕月手的南又，把目光轉向她。

    “我考慮考慮吧。”

    她今天經歷了那麼多的事，聽到洛枕月的感情史，多少也有點觸動。

    和洛枕星的關係只是起於酒後的誤會，她把自己衣服全弄髒了，洛枕星請了酒店工作人員幫忙換上了新的——導致防備心極強的她以為自己和他發生了關係。

    這件事自然而然也成了洛枕星拿捏她的理由。

    他開始和自己開玩笑，開始逗自己樂，對她說，她笑起來很好看，讓她多笑一笑。

    他不明白醫學，但是聽她分享自己的病理實驗造模的時候也會耐心地聽講，像個好學的學生。

    人越是被縱容，慾望就會擴大，也會變得貪婪。

    崔聽楓看著他的眸子，裡面是自己單薄的身影。

    她想讓這些溫暖只屬於自己，也爲了求證那是不是錯覺，第一次主動去找了洛枕星。

    結果很狗血地，她看到洛枕星在和一個女人喝酒，他們曖昧得能拉出絲來。

    崔聽楓開始逃避，她想要遠離他的生活。

    雲端也好，汙泥也罷，她都受夠了。

    “聽楓，你可不可以聽我說完，我有些話，只能對你說。”

    洛枕星第一次用這麼嚴肅的表情看著她——或許是第二次，上一次這麼看她還是在和她解釋沒有出軌和存在第三者的時候。

    “你說，但我有選擇不聽的權利。”

    崔聽楓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以及……我不想處理你的情緒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