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辦，只要找到了人，就不愁說服不了他。”

    秦丹堅定地點點頭。

    薄肆安看了洛枕星一眼，嘆了口氣。

    因為要討論庭審的事情，這段時間秦丹來得勤。一來二去的，江綿也和秦丹相處得熟悉了一些。

    看到這兩個人互相使眼色，秦丹覺得奇怪，看向江綿，湊過去小聲問：“是有什麼不方便嗎？”

    如果是去世了之類的話……

    秦丹斂了斂眸，這樣確實有點不方便。

    她當律師這些年，從實習律師到高階律師，薄肆安這樣卡著時間線翻案的還是頭一個。

    十五年時間太長，當時的證人沒辦法到場也是無可厚非。

    在秦丹準備說出那句“找到親戚之類的也可以”之前，洛枕星看了過來。

    “我試一試。”

    秦丹滿臉疑惑，看著他拿起車鑰匙出了門。

    “這個證人叫葉灈，曾經是我父親的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兄弟。”

    薄肆安頓了頓，不太情願地補齊了後兩個字。

    之前葉灈回去就說他要辭職，但是根據這幾天的情況來看，他多半是在西江，沒有回老家。

    這次就看洛枕星能不能把人帶來了。

    薄肆安暗暗捏緊了拳頭，心裏期冀。

    客廳裡安靜無比，除了秒針走動的嘀嗒聲，再無其他。

    秦丹沒有接話——她也不知道怎麼接，這麼些年遇到的案子，基本上最不可思議的都在現在這個委託裡達成了。

    比如剛出庭審就能去找到其他證人。

    江綿感覺有點尷尬，找了個添熱水的藉口，準備起身離開。

    就在這個瞬間，薄肆安的手機很巧地響了起來。

    江綿下意識回望了一眼。

    薄肆安以為是洛枕星的電話，忙不迭拿起來，卻發現是祁明的。

    他站起身對秦丹打了個招呼，走到窗邊接電話。

    留江綿在原地，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尷尬。

    “聽洛先生說，薄太太的畫很漂亮。我之前慕名去看過樑月的藝術展覽，不得不說，你們真的有幾分藝術上的共鳴。”

    薄肆安離開之後，秦丹放鬆了許多，甚至開始和江綿攀談起來。

    提到這個江綿就不顧其他了：“梁月是我的指導老師，不過沒想到，秦律師也有去藝術展覽的時候。”

    或許是察覺到這句話語氣不太對，江綿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說，我印象裡你們都挺忙的，平時擠不出來時間……”

    “這個倒不會，沒有委託的時候我很有空。”

    秦丹友善地笑了笑，“而且律所可以休年假。畢竟工作太久了，也需要讓腦子放鬆放鬆。”

    這邊兩個人相談甚歡，薄肆安卻愁眉不展。

    “他們最多隻能拘留十五天。”

    祁明在電話那頭，語氣帶了幾分無奈，“你也清楚的，他們頂多全尋釁滋事，而且一群人口供跟串好了一樣。”

    “這樣都不能確定有人指使嗎？”

    薄肆安有些著急，“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你先別急，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調查也需要時間的。”

    “也行，等處理完薄嘉懿的事，我再去處理這幾個雜兵。”

    薄肆安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煩躁。

    正整理思緒，屋外傳來跑車的轟鳴。

    安靜下來之後，便聽到了洛枕星不客氣的聲音：“走，別磨磨蹭蹭，時間很緊。”

    他晃著車鑰匙準備耍帥，但是進門看到薄肆安在窗戶邊站著，覺得奇怪：“你在那兒澆花？”

    洛枕星還很沒眼力見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現在下午，太陽還沒落山，你也不至於這麼着急把它弄死吧？”

    薄肆安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後掃了一眼他身後的葉灈，順手揪掉了旁邊多肉發黃的葉片。

    葉灈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尷尬，薄肆安從窗戶邊過來，再到沙發上坐下這段時間裏，他一直眼神飄忽，不敢正眼看薄肆安。

    “這就是薄先生說的證人嗎？”

    秦丹適時插入進來，禮貌地伸出手，“您好，我是薄先生的代理律師，秦丹。”

    “你好，這些虛禮就算了，你們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葉灈，我們想請你回憶一下，十五年前的公曆七月十三日，我父親的日程。”

    “這也太遠了，誰能記得起——”

    薄肆安淡淡瞥了他一眼，葉灈立即改了口，“我回憶一下，應該能記得。”

    “你最好能回憶清楚。”

    時鐘走了半小時，葉灈著急得額頭都冒了汗，愣是沒有想起來半個字。

    “要不，我再回去想想？”

    他小心翼翼地提議。

    “沒有那個必要了。”

    薄肆安話音剛落，葉灈立刻站了起來：“我記起來了。”

    其他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

    “你想到就想到了，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可經不住你嚇。”

    洛枕星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葉灈滿腦子都是剛纔他說的“不至於這麼早弄死”，結結巴巴開口：“我是說，那天的招標會主辦方現在接受了國外融資，已經不在國內了。”

    “其他的呢？”

    “然後那天薄先生在過來的路上，大概是中午十點左右，我就打不通電話了。前一天敲定的招標會開始時間是十點半。”

    “至於前一天，那天薄先生很反常。他平時就算是加班，都會在九點半之前離開公司。但七月十三號那天他十點半才從公司出的門。”

    聽葉灈說完，房間裡再度陷入沉默。

    恰巧薄奶奶午睡醒了，看到一堆人坐在客廳，茶几上擺滿了材料，不免疑惑。

    “肆安，還是前幾天的事情嗎？”

    “是的奶奶。”

    薄肆安不動聲色地藏起來材料，對葉灈使了個眼色。

    薄奶奶自然也注意到了葉灈：“小葉也過來了？”

    “老夫人好。”

    葉灈沒敢抬頭看她，生怕自己剛纔的話被她聽到——洛枕星說過，不要讓老夫人知道一星半點的訊息。

    “肆安啊，最近你姑姑怎麼不來了？”

    薄奶奶在沙發上坐下，想到什麼似的問。

    薄肆安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可能她最近忙。”

    而且他也不想讓薄嘉懿過多接觸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