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姨給薄嘉懿倒了一杯茶，她在沙發上坐著，慢吞吞地喝著茶，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

    江綿下了樓，和她四目相對，禮貌地打了招呼：“姑姑。”

    “老夫人情況還好嗎？”

    薄嘉懿並不在意她離自己的距離，拉家常似的問。

    “奶奶休息了，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南醫生還在檢查。”

    江綿垂眸，“她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也是正常的。”

    薄嘉懿似乎並不信任南又：“實在不行，我開車送老夫人去醫院吧。”

    “不用。”

    江綿正愁怎麼回絕薄嘉懿的提議，薄肆安就回來了。

    她驚喜地抬頭看過去，裝作意外的樣子：“老公，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薄肆安點點頭：“嗯，聽南又說奶奶情況不太好，我回來看看。”

    他不經意地看向薄嘉懿的位置，聲音平淡無波：“姑姑，您來了。”

    薄嘉懿的招呼卡在喉嚨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著他要上樓的步伐，終於開了口：“南醫生說了，儘量少去點人。”

    “姑姑，那是奶奶，不是外人。”

    薄肆安瞥了她一眼，眸子裏帶著某種不可名狀的厭惡，“你不想去不代表我不想去。”

    說完他就上樓去了，江綿在原地和薄嘉懿陪著笑，當和事老：“姑姑，肆安他就是這個脾氣，您別往心裏去。”

    “這孩子從小就犟，但也只和他奶奶親，你別多想。”

    薄嘉懿笑了笑，拉起江綿的手：“好孩子，姑姑這段是金來的時候都沒怎麼好好和你說會兒話，趁現在肆安沒在，咱們好好說會兒話。”

    江綿不好拒絕，只得點點頭：“好。”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電視里正好到了廣告介面。

    薄嘉懿看著電視，好像陷入了回憶：“小綿，說實話，我看著肆安長大，他真的變了好多。”

    “他父母對我很好，而且在爺爺去世之後，大哥——也就是肆安的爸爸，還有大嫂，真的對我們這幾個小輩照顧有加。”

    “只是薄家橫生變故，我那幾個兄弟不成器，把薄家弄得烏煙瘴氣不說，我當時在國外，鞭長莫及，錯過了照顧肆安的機會。”

    說著，薄嘉懿嘆著氣，“這孩子脾氣挺倔的，我回來不為別的，，只是希望他能原諒我。這孩子挺有主意的，連結婚都不通知我，一轉眼你們都有孩子了。”

    江綿尷尬地笑著，不知道怎麼接薄嘉懿的話。

    她看似真心實意跟自己說想和薄肆安打好關係，但是這些話裡主觀意識太強，實在沒辦法相信。

    “姑姑，肆安他打理公司也挺辛苦的，您別往心裏去。”

    江綿有意無意提了幾句關於薄嘉德的事，把薄嘉德如何給薄肆安使絆子、還差點害薄肆安牽扯到命案的事情給說了。

    不過她留了個心眼兒，沒告訴薄嘉德已經判刑的事。

    薄嘉懿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真的嗎？我哥怎麼做了這麼過分的事？！”

    江綿儘量讓自己看不出破綻來：“所以姑姑，肆安他不是不想和你們親，只是叔叔做的事讓他害怕，不敢再相信其他親戚了。”

    廣告結束，狗血的家庭倫理劇繼續播放著。

    電視裡，頭髮斑白的女人坐在輪椅上，捂著心臟哭得十分難過。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薄嘉懿沒有再多問，江綿拿著手機，說要看看新聞，實則給洛枕月發了訊息。

    薄肆安和南又一道下了樓。

    薄嘉懿見了，連忙問：“老夫人還好嗎？”

    “除了過敏沒什麼別的問題，以後讓阿姨在老夫人的飲食上多加註意。”

    南又一邊說，一邊手下不停地寫著醫囑，不動聲色看了薄嘉懿一眼，繼續道，“老人家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有什麼事直接找我就行。”

    很顯然，他聽到了薄嘉懿剛纔提議送醫院的事。

    “可是，奶奶怎麼會突然過敏呢？”

    江綿突然問。

    她看向吳姨，信誓旦旦：“我平時都讓吳姨多加註意的，而且她經常帶著家裏人過敏原的注意事項，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的。”

    “算了，下次注意就好。”

    薄肆安看向薄嘉懿，“剛纔吳姨說姑姑給奶奶送了雪梨盅，我想姑姑應該不至於記不清楚奶奶吃什麼東西會過敏吧？”

    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讓江綿渾身不自在，她悄悄往薄肆安的方向挪了幾步。

    “那是自然，我記得奶奶最喜歡喝雪梨盅了，怎麼會在裡面放讓她過敏的東西呢？”

    薄嘉懿笑著看過去，眸子裡的挑釁一覽無遺。

    “這樣最好，姑姑先回去吧，我要照顧奶奶，沒空招呼您。”

    薄肆安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薄嘉懿沒說什麼，轉身離開。

    剛巧洛枕星從大門口進來。

    “我調查——”

    他正好和出門的薄嘉懿撞個正著，臉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姑姑好。”

    他敷衍地打了個招呼，趕緊關門進去了。

    “我給你說，我拿到了另一份屍檢報告，還有當年的監控復原錄影。”

    洛枕星神秘兮兮地湊過去，發現薄肆安一點也沒有驚訝，覺得奇怪：“你知道我會過來？”

    “我先走了薄先生，老夫人有什麼不舒服的隨時找我。”

    南又識趣地找了個工作忙的藉口離開，洛枕星才自在了一點。

    “東西帶了嗎？”

    薄肆安看著他，伸出手討要，“這麼急急忙忙的，不會就帶了幾句話吧？”

    “怎麼說話的，我是那種不帶腦子的嗎？”

    洛枕星從衣兜裡掏出來一個U盤，三個人在客廳沙發排排坐，看著錄影播放。

    黑乎乎的車庫裏，一個全副武裝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央。

    看身形好像是個年輕女人。

    她掀開了車引擎蓋，拿出剪刀把剎車割開，做完一切之後又假裝無事發生。

    三個人屏住呼吸，生怕驚動畫面裡的人。

    但是就在那個人即將離開車庫的瞬間，她抬頭望向了監控探頭。

    她帶著口罩和鴨舌帽，除了那雙眸子，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模樣。

    相反地，螢幕前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