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倒也熱鬧。

    雖然只有四個人，但勝在菜式豐富。

    薄肆安爲了暖和，還做了火鍋。

    江綿沒忍住多吃了一些。

    “少吃點，待會兒還要守歲。”

    薄肆安嘴上說著讓她少吃，手上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蔬菜。

    熱氣蒸騰得她臉紅紅的，江綿感覺自己有點上頭。

    怎麼像喝醉了一樣？

    江綿暈暈乎乎的，拽了拽薄肆安的袖子：“老公，你們怎麼守歲啊？”

    薄肆安給她夾了一片羊肉，伸手撫了撫她的長髮：“先吃，待會再給你說。”

    “哦哦。”

    江綿埋頭繼續吃起來。

    南昭人不喜歡吃辣，再加上孕期吃太多辣椒不太好，薄肆安做的是番茄火鍋。

    吃完飯，江綿還盛了一碗湯放在一邊。

    湯底酸酸甜甜，還帶著食材的味道，她喝了還想再喝，被薄肆安攔住了。

    “好了，吃太飽不利於消化，想吃我明天還給你做。”

    她訕訕收回手。

    吃完飯，江綿被薄肆安按回沙發上。

    他和蔣醒收拾完桌子，抱了一堆核桃過來。

    江綿好奇地問：“還要吃核桃嗎？”

    她不記得南昭除夕夜要吃核桃的習俗。

    現在才晚上七點，薄肆安卻已經開始忙了。

    供奉先祖的祠堂點了大紅蠟燭，燒得燈芯“噼啪”響，比電燈還亮。

    他前前後後忙了幾趟，聯歡晚會開始了才能坐下來。

    江綿看核桃油光水滑的，不知道他要拿來做什麼，就沒有開。

    於是在薄肆安忙活的這段時間裏，她趴在茶几上，伸著蔥白的手指把核桃戳來戳去。

    薄奶奶笑著說：“小綿，要敲核桃嗎？”

    江綿一聽趕緊擺擺手：“不了不了奶奶，我剛纔吃太飽了，吃不下了。”

    “這個不是吃的，來。”

    薄肆安走過來，挑了十二個核桃出來，放到她面前。

    然後遞過來敲核桃的小錘。

    “這是幹什麼？”江綿接過小錘子有些手足無措“我，我吃不下核桃了。”

    薄肆安聽了她的話笑起來：“這個不是說吃不吃的，是南昭新年特有的過年方式。”

    她一臉驚訝：“啊？”

    “南昭人過年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在除夕夜準備十二個核桃，代表新一年的十二個月運勢如何。”

    江綿聽得雲裡霧裏，還沒來得及消化，就被薄肆安牽過了手。

    她一一敲開核桃，直到第七個，裡面的果肉乾癟，還生了黴菌。

    “這……”

    江綿看著核桃，和薄肆安不約而同皺起了眉毛。

    “要不，不砸了吧？”

    雖然她是無神論者，這個核桃也預示不了什麼，可她還是有點心慌。

    現在還沒解決孟芝和江芯的問題，她們是她的隱患。

    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出生，一切事情還沒有定下來。

    客廳安靜下來，迴盪著晚會節目的歡聲笑語。

    忽然，一雙大手覆上她的。

    江綿側過頭一看，是薄肆安。

    他穩住她顫抖的手，沉聲說：“沒事，繼續砸。”

    好在十二個核桃裡只有第七個是壞的，其他都很不錯，緊張的氣氛得以緩和。

    江綿吃了兩口就不吃了，薄肆安哄騙她多吃兩口。

    “不了，感覺太油了，我吃不了了。”江綿搖著頭，怎麼都不肯吃。

    “好，那等我一下。”

    薄肆安把核桃都收起來，朝火爐邊走過去。

    沒一會兒，核桃的油脂香氣在房間裡散開。

    薄肆安回到她面前，把核桃一股腦地倒在茶几上。

    核桃仁帶著熱氣，還有一些糊味。

    江綿吃了幾口，發現沒有剛纔那麼膩了，又多吃了幾口。

    “對了，”她想起來什麼似的，“你還沒給我說怎麼守歲呢。”

    “你想熬夜？”

    薄肆安看著她，一臉不放心，“這我不允許。”

    孕期什麼都要以她為先，熬夜也會影響胎兒發育。

    孩子和母親是共生，如果孩子出問題，母親也多少會受到傷害。

    “我就，好奇一下下。”

    江綿眨巴眨巴眼，伸出一個手指頭到他面前。

    薄肆安握住她的手指，覺得她的表情挺可愛，忍不住把人拉得再近了一點。

    “好近……”

    他的臉放大在她眼前，狹長鳳眸深情地凝望著她，睫毛忽閃忽閃，像是在引誘她去觸碰。

    江綿呆愣愣地，下意識伸出手碰了碰他的睫毛。

    這下輪到薄肆安不自在了。

    他臉上泛着薄紅，僵硬地拉住她的手，輕咳一聲。

    “怎麼了？”江綿一臉迷茫地看著他。

    “時間差不多了，我帶你去看好看的。”

    他說著站起身來，“我給你帶條薄毯子，不然會很冷。”

    薄奶奶聽了，關心道：“肆安，你們這是要出門去嗎？”

    薄肆安點點頭，順手拿起衣服披上：“我帶她去廣場那邊看煙花。”

    江綿正在翻找厚外套，沒聽清兩個人的對話。

    過了十來分鐘，她裹得像個粽子似的過來：“出發嗎？”

    “走吧。”

    薄肆安牽住她的手，兩個人一起出了門。

    因為路太長了，他擔心江綿走不動，離家裏遠了一些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

    “嗯？不往前走了嗎？”

    “就在前面了，我揹你過去。”

    說著他蹲下身，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兩個人來到廣場上，四周寂靜，連一絲風都沒有。

    “咻——”

    一簇粉紅的煙花竄上夜空，在空中爆出金色的光。

    “看，放煙花了。”

    薄肆安看了一眼時間，快十二點了。

    漸漸的，煙花越來越多，周圍的雪也被煙花的爆炸聲抖得“簌簌”往下掉。

    煙花一簇接一簇升上夜空，在黑色幕布上綻放絢麗的花朵。

    江綿靠在薄肆安肩上，看著煙花，心裏彷彿裝了蜜糖。

    “老公，我覺得我好幸運。”

    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薄肆安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下文。

    他偏過頭，看向身側沉睡的妻子，在煙花震耳欲聾的聲音裡低聲說：“能遇到你，我也覺得很幸運。”

    “嗯？你在說什麼？”

    她的聲音迷迷糊糊地響起，薄肆安以為她醒了，轉頭看過去，她還在睡。

    他伸出手摩挲著她的臉頰，輕輕地說：“沒什麼，睡吧，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