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馨，我今天實在是太快活了。”顧齊剛說完這句話，便聽有人摔了個趔趄，顏如玉放聲大笑，在屋外說：“今晚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們各個都跟做賊似的蹲在牆角幹嘛？都給我起開！起開！”

    在她的嬉笑聲中，一群提前埋伏好了聽牆角的都灰溜溜的走了，顏如玉故意放重了腳步聲，大聲招呼著：“我們也都走了，今晚上是屬於小兩口的，我們可別在旁邊亂鬧！”

    等腳步聲遠去，二人面面相覷，然後都笑了出來。

    “顏如玉姑娘真是……太厲害了。”盛馨也感激極了，要是有人把今晚上她和顧齊說的話聽了去、學了去，她可要羞死了。

    顧齊低聲說：“明天再謝謝她，咱們再喝一次合巹酒……你若是不困的話……”

    紅燭燃跳，將二人的面龐和身上都染了一層金紅色的光澤，帳簾漸垂，鴛鴦交頸，和美極致自不必提。

    盛馨和顧齊婚後膩歪了個把月，顧齊不得不回軍營了才走，臨走前，生怕盛馨一個人在家無聊，忙著把盛馨送去關凝府上，請關凝和盛馨做個伴。

    關凝見顧齊一雙眼睛都黏在盛馨身上，等他走了自然肆無忌憚的打趣盛馨。

    盛馨和她沒說上兩句話，突然覺得噁心欲嘔，捂著嘴乾嘔了好一會兒，把關凝嚇得立刻輕拍她的後背。

    “你這是吃壞肚子了嗎？”

    恰巧劉氏帶了些點心來看關凝，剛站在門口便聽見盛馨不住的嘔吐聲，她忙不迭說：“這不一定是吃壞了肚子，趕緊叫個大夫來看看是真！”

    關凝一怔，立刻意識到劉氏的潛臺詞。

    她忙讓關芷嫣去請了大夫回來，給盛馨把脈，劉氏在整個過程中並沒有讓大夫順便幫關凝把脈，反倒是關凝自己有些愧疚，伸出手腕，請大夫一併看了看。

    結果，大夫告訴關凝，她很健康。

    轉頭對盛馨說：“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盛馨還不明所以，劉氏忙說：“是有孕了嗎？”

    大夫點頭：“剛懷上胎，這段日子要格外注意身子，隔上十天半個月請一次脈。”

    盛馨如在雲霧中，根本沒反應過來，劉氏忙個大夫了個大紅封，這才跺腳說：“你們還愣怔著幹嘛，趕緊給顧齊送信去啊！”

    顧齊和紀鴻卓幾乎是同一時間回來的。

    紀鴻卓是提前辦完了公務，顧齊是從城外軍營一路快馬加鞭往回衝，衝到門口，那張黑臉簡直在放光。

    他快跑到盛馨面前時來了個急剎車，緩步走過去，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盛馨的肚子，把盛馨給逗樂了。

    “你幹嘛啊，我又不是琉璃做的，很容易碎啊？”

    顧齊眼圈都紅了，“我就要當爹了？”

    盛馨點頭：“是啊。”

    “我……我好高興……”顧齊一個大男人，嗷嗷的哭了起來。

    晚上回了房，屋子裏只剩下關凝和紀鴻卓二人，關凝悶頭卸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愣。

    紀鴻卓緩緩走到她面前，環住她的肩膀：“阿凝？怎麼了？”他看的出，關凝有心事。

    關凝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因為劉氏今天很高興，一直在賀喜盛馨和顧齊，那雙眼裏滿是豔羨，但她並沒有催促關凝一個字。

    沒有埋怨、沒有催促，甚至隻字不提，生怕給關凝一點壓力。

    這樣關凝心裏越發的難過。

    原來這樣小的願望，她也不能滿足劉氏。

    紀鴻卓看著她黯然神傷的臉色，低聲說：“阿凝，不管我們有沒有孩子都沒關係。我只要你永遠在我身邊就好。”

    “可是……”

    紀鴻卓壓住她的唇：“沒有可是，紀家除了我，還有鴻暉和鴻熙，有他們倆在，血脈就不會斷絕。所以我可以稍微任性一些。阿凝，我甚至覺得你可以不懷孕生子，因為生產的風險實在是太大。”

    紀鴻卓說的確實是真心話。

    哪怕是貴族女子，有大夫產婆伺候著，也頻頻有人邁不過生產的難關，死在產床上。這樣的事隔三差五便發生一次，可以說不管是貧女還是貴女，在生產上都要面臨同樣的鬼門關。

    他原本對孩子也有渴望，可最近同僚的妻子便因產後大出血母子具亡，同僚告假料理喪事，看得他心驚肉跳。

    “可是，我想有你的孩子……”

    關凝眨了眨眼，眼淚已經如碎星般掛在長睫毛上。

    她一直想生一個結合了她和紀鴻卓優點的孩子。

    “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你不要著急，阿凝。”紀鴻卓柔聲說。

    “若我們沒有孩子，我們可以從人牙子處多解救些女孩兒們，讓她們做我們的孩子，好好把她們養大成人。”

    “我們也可以把糯米糰子要回來。……如果鴻熙不肯的話，我們再收養幾個歡喜坨、桂花糕，小貓小狗也都能通人性的。”

    見關凝始終鬱鬱不樂，紀鴻卓竟臨時休沐一日，帶她離了京城，去了臨近京師的風景秀麗的小鎮散心。

    這邊毗鄰京師不過百餘里地，卻依山環水，水邊竟建了好些排吊腳樓，這絕非京城附近的風土民情，其實是百年前，從南邊遷徙來一支大族避戰亂，便將南方的風俗移植過來。

    紀鴻卓定下的客棧便臨水而建，若將身子從欄杆處伸出去，手甚至能觸控到透明的流水，關凝覺得此處極有趣，甚至看見細小的魚苗子從她指縫中穿過，惹得她更是笑個不停。

    在客棧用過糯米魚的午飯，鮮辣可口，吃得兩人嘴上鮮紅。紀鴻卓摟著關凝小息一會兒，兩人便在鎮子上隨意盡興的溜達。

    經過一個匠人的首飾鋪子，關凝見他打的一支簪子十分精緻，上面還嵌了五顆碩大鮮紅的寶石，色澤殷紅如滴血一般。

    關凝覺得簪子十分好看，可問了價錢，卻要百金，這價格她並非付不起，但關凝從小節儉慣了，一聽便咋舌道：“太貴了，算了吧。”

    紀鴻卓卻不肯，直接掏出銀票，讓匠人將簪子交給他。

    關凝有些著急了：“真的太貴了，我不要。你莫要亂用銀子，這麼多錢足以在鄉下置辦百餘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