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對比強烈
國子監老師一臉的不敢相信,但試卷上的名字確確實實全是女子書院的學生,他臉上愕然,恍恍惚惚地看看關凝,又看看皇上,似乎希望從他們的身上得到一些慰藉。
可惜,皇帝並沒有注意到國子監老師的心情,他只是哈哈大笑,說:“柳英英是誰?”
此時女子學院的大部分女學生,已經猜到了面前兩個素衣長袍打扮的男子,身份定然不凡。
但柳英英卻是學院中的一絕,她愛書成痴,爲了讀書可以穩穩的坐在一處動也不動,哪怕其他女孩兒們已經都站在了關凝身邊,以或好奇、或愛慕期許的眼神盯著趙胤。
趙胤在這樣的目光攻擊下,竟駭得後退一步,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一個堂堂的男兒,若是爲了幾個女子的火辣辣的目光就躲躲閃閃的,這也太丟人了吧,想到這裏,又挺起胸膛站了回去。
正因為其他人都動了,就越發的凸顯出柳英英一動不動有多麼的離奇古怪。
柳英英仍坐在書桌邊,持一卷書看得是津津有味,趙胤都好奇,她到底在看什麼,竟是那樣的入神。
關芷嫣匆匆走了過去,輕輕推了她一把,柳英英這才從書卷裡抬起頭,問:“怎麼了?”
周遭的人都紛紛絕倒。天啊,她還問怎麼了!
關芷嫣有些無奈了,她小聲說:“如今有一位貴人,正在看你的試卷呢。”
柳英英又把頭埋下去看書,說:“哦,看就看唄。”
關芷嫣又說:“這位貴人,說不定想和你聊聊,因為你文采斐然,你趕緊過去吧。”
她有點不好意思成為眾目睽睽的焦點人物,但剛纔女孩子們都有些緊張,束手束腳的,關芷嫣覺得自己是關凝救回來的人,關凝在她身上花了一百兩銀子的巨資,所以她理應和其他人不同,主動的幫關凝做事,在書院維護女學生之間的和睦關係,以及必要時候的提醒。
柳英英一開始都有些不耐煩了,畢竟她看這本書看得正入神,這是紀鴻卓當年四處蒐羅到的各地民俗異傳,故事內容離奇古怪,很吸引柳英英這樣從沒有出過京城的女孩子。
但關芷嫣的聲音都微微顫抖了,柳英英這才抬起頭詫異地看著柳英英,她上下一打量關芷嫣,十三四歲的女孩兒臉上紅得滴血一般。
柳英英收起書卷隨身帶著,生怕被人拿走了,跟著關芷嫣一起走到皇帝的面前,這才落落大方地向皇帝行禮。
要說柳英英和關芷嫣兩個女孩子站在一起,還真是對比強烈。她倆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在書院讀書並沒有做任何誇張的打扮。關芷嫣雪膚花容,天然的濃睫紅唇,生的貌若牡丹芍藥,雖還沒有到最美麗的年紀,但閱人無數的皇帝,已經從她的臉上隱隱看出將來豔冠群芳的資質。
柳英英和關芷嫣相比,容貌明顯略遜一籌,她的烏髮挽了一個道姑頭,只插了一根木簪子,容長的臉兒,眉目清秀淡雅,大概是剛纔答卷時過分的揮灑恣意,她竟在自己的下巴處抹了一塊墨痕而不知。
雖相貌並不凸出,但柳英英渾身上下卻有一股子書卷氣,這讓人心想到了冬日裏飛揚的雪花和梅花花瓣,水中獨立的一杆白荷,春日裏在木質長廊一側坐著,一邊品嚐香茗一邊靜靜看書,又或者是在寂寥的秋日,冷湖蘆葦蕩的水榭上,她正閒坐於一旁,目色悠然遠送。
皇帝多看了兩個女孩兒一眼,他頭一遭覺得兩個女孩兒中,關芷嫣相貌異常美麗,簡直如畫中仙入凡塵,且自己的小兒子趙胤一直盯著小姑娘看,他看的並不引人注目,而是悄悄的瞬一眼過去。
那目光宛如飄萍掠過池麵,似是無意,卻已經將最豔麗的鮮紅菡萏記在心裏。
但轉念一想,若太過美貌的女子,恐怕不容易安分,而這柳英英卻讓皇帝想起一人,他微笑著問:“你的祖父可在朝中任職?”
柳英英聞言,詫異地抬頭看了皇帝一眼,說:“祖父柳宗平,乃是吏部尚書。”
“不錯。”皇帝哈哈大笑,正是此人,為人剛直不阿,在吏部任職多年,掌管官員調動。雖說最頂層的官員任免是皇帝親自下令,但其實外地的五品以下的官員,很多已經是吏部全權負責。
柳尚書曾經做過這樣一個事。
一位在外地任單省大員的官吏找他幫忙,說自己在外任職多年,希望調回京城可以和一家老小團圓。
但當年,並沒有能夠安置這位官員的京城內空缺,於是柳尚書便直截了當的拒絕了這位官吏。
這位官員趁著過年回京城的機會,並不肯放棄,又準備了幾樣珍貴的寶貝,據說其中有一隻玉石景盆栽,上面的小橋流水、假山怪石和壽星翁、七仙女,都是用各種寶石雕鑿而成,在夜色中燈光下,簡直是寶光閃爍,讓人見而難忘。
除此之外,還有南海明珠鑲成的七寶簪、一人多高的紅珊瑚樹,都是極之名貴,柳尚書看了,便將東西收了起來。
誰知等官員被調回了京城,才發現留給他的竟是奉天衙門裏的一個小吏職位,把他氣的瑟瑟發抖,臉上由紅變紫,剛要衝過去找柳尚書的麻煩,柳尚書卻帶著京兆尹的人主動過來了。
“如此名貴的寶物,你卻毫不猶豫的送給我,想必你府中此等珠寶,一定是滿坑滿谷,才讓你毫不吝惜。”
柳尚書淡然說:“你在江南任職二十年,一年你的薪俸是一千二百兩銀子,一年下來冰敬和炭敬共一千兩銀子,合計兩千兩百兩銀子。二十年整,哪怕你勤政節儉一文錢也不花,吃在官府中睡在官署裡,也就能夠攢下四萬四千兩銀子。而僅僅是一隻珊瑚樹,市面上便要兩萬兩銀子起。這些錢,你到底是從何而來,本官固然很想知道,想必皇城司的人,也都想了解清楚。”
誰能想到,給柳尚書送禮,他不領情便罷了。竟還送出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