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趙胤往書院裏走去，那群女學生見有人圍觀，有的羞答答的垂下頭，有的則大膽火辣地看著——趙胤。

    畢竟皇帝雖容貌清秀，到底還是上了年紀，所謂美女慕少艾，見到漂亮清秀，五官精緻的趙胤，她們各個都很激動，有的用帕子擋著眼，但還是忍不住從縫隙裡往外看。

    站在關凝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關芷嫣也沒忍住，悄悄的探出半顆小腦袋瓜，好奇地看著趙胤。

    其實國子監裡也不乏風姿俊朗的年輕男人，但女學生們都牢牢記住，這些男子其實和她們是競爭對手，就是派來羞辱她們的。

    如果輸給了國子監的男人們，就意味著所有女子努力學習的成果都是白搭。

    而且，也對不起關凝姐姐的悉心栽培。

    關凝從知道考試內容那一刻開始，便找紀鴻卓仔仔細細的打聽了科考近二十年來的題目，幸好她相公乃是天下第一厲害的天才，竟將整個考試內容分析得頭頭是道，如何破題、解題，他個人的看法，以及求穩妥的中庸答案應該如何書寫，都說得清清楚楚。

    關凝舉一反三，從深夜幾乎纏到天亮，紀鴻卓雖微覺得疲倦，卻完全沒有不回答的意思，反而是揉了揉鼻樑，又將關凝的疑問說明一遍。

    直到天光微微亮，雞鳴破曉，關凝才驚覺自己纏了紀鴻卓一夜，她滿臉歉意地看著紀鴻卓，紀鴻卓卻只是對她微微一笑，說：“沒事。”

    他起身時臉色有些蒼白，但笑得寵溺：“難得我家娘子有事兒請教於我，我做相公的自然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

    他捏了捏關凝的臉頰肉，笑著說：“但是你不要太緊張了，阿凝，你的情緒是會傳染給你的學生的。如果你繃得太緊，她們會跟著你一起緊張。所以，放輕鬆。女子書院本就亙古未有，你身為開創者，做的乃是前無古人而後有來者的事情。哪怕這一遭失敗了，你也不用難過，女子剛剛開始讀書，若立刻勝過男子，也不合情理，但只要你們努力，總有一天會勝過女子。巾幗更勝鬚眉。”

    關凝用力重重點頭，一開始笑得有些勉強，見紀鴻卓熬夜還要去上朝，還在安慰自己，便笑意盈盈的說：“知道了，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會強逼她們一定獲勝的。勝負乃兵家常事，況且我們小女子們這一回敗了，努力下一回再戰咯！”

    誰知關凝將考試內容整理好，開始給女學生們講授的時候，女學生們立刻聽出來，這是科考題目的講解，她們的眼珠頓時都瞪圓了，心頭充滿了激昂的鬥志。

    下了課，幾個人還圍著關芷嫣悄悄打探：“這個比試，關凝姐姐非常重視對吧？”

    關芷嫣知道關凝不想告訴大家，增加大夥兒的心理負擔，但她明明伺候著老爺和少奶奶，見他們深夜還遲遲不能入睡，心裏牽掛極了。

    她想陪著他倆一起，但少奶奶卻不肯，逼迫她趕緊回去休息。

    “是啊。”想到這裏，關芷嫣不顧關凝的勸告，還是把事情經過、乃至於朝堂上的爭執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女學生們群情激奮，關識雯認真問：“紀老師真這麼說？”

    關芷嫣點頭：“是啊！”

    女學生臉都漲紅了：“他覺得我們不會輸給國子監裡的男子？我們不能辜負紀老師的看重！”

    關芷嫣提醒：“還有阿凝姐姐，她一直幫咱們分析考題，教我們讀書識字。”

    一個女學生笑道：“他們夫妻一體，郎才女貌，乃是一對天造地設的佳人。我們感激紀老師就等於是感激關凝姐姐，感激關凝姐姐，也同樣等於感激紀老師啊！”

    於是，當考試當天，國子監的書生士子們穿戴一新，各個玉樹臨風的走過來時，女孩子們對他們都投之以憤怒和熊熊的怒火，看得這群才華橫溢計程車子們都是一愣。

    早就聽說女子書院裏美人很多，他們其實抱著極隱秘的念頭出發，若能尋覓一個佳人，能吟詩作畫，能為他們紅袖添香，這也是一樁佳話。

    在他們心中，可並不認為女子能比的過他們，要是真的比試起來，他們只希望漂亮的姑娘們不要哭鼻子，讓他們棘手的很，不好哄。

    不少男子都把目光放在了關芷嫣的身上，其實關芷嫣形容甚小，雖明眸皓齒、膚色如雪，一看便是一個明晃晃的美人胚子。但也一看便知道她不過豆蔻年華十三餘，只是對於這群國子監男子來說，漂亮就夠了，完全可以先訂婚，等她成年再成就好事。

    畢竟世間女子雖多，但美人不多，天然去雕琢的清水芙蓉更是少之又少。

    只是國子監的男子們沒想到，關芷嫣對著他們怒目以對，比其他女子更加生氣。

    關芷嫣自然是生氣於，他們都是想嘲諷關凝姐姐的大壞蛋，她是沒有力氣，但她真恨不得衝過去踢他們踹他們，讓他們狠狠吃苦頭纔好呢！

    兩邊人馬擦肩而過，按照國子監老師的要求各自坐下，然後，由國子監的監生老師親自發考題，命所有人在兩個時辰內完成答題。

    當女孩子這邊開啟考卷時，有幾個差點沒忍住，露出了喜悅的神情。沒想到，紀老師和關凝姐姐出的，所謂的舉一反三的考題裡，便押中了面前的這一題。

    要知道女孩子們不管是天賦極強、出口成章的女孩兒，還是先天一般、勤能補拙的女子，這些天，都把這些題目反覆的寫過數遍，該怎麼破題入題翻題點題，他們各個都胸有成竹。

    國子監計程車子們反倒不一樣，當他們仔細思考的時候，卻聽見身旁傳來了春蠶般沙沙的聲音，原來是女子們已經提筆答題。

    他們不免好奇，有一個甚至伸長脖子，想去看看鄰座的女學生，到底是在認真答題，還是因題目過難提前放棄，現在不過是虛張聲勢、擾亂士子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