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要不是因為最近和書院相關的輿論太多了，怕你們都矇在鼓裏什麼不知，萬一耽誤事兒呢，我也不說呢。”

    盛馨見關凝和崇德郡主都一臉感動，笑著說：“張大叔很喜歡你們，也喜歡書院的活兒，他還說啊，要是他當年年輕的時候，有這樣的書院就好了。不過我怎麼問張大叔，他也沒繼續說下去。”

    “總之，每當有人詆譭書院的時候，張大叔都會直截了當的衝過去辯駁。一來崇德郡主和阿凝你們倆的身份確實不凡，二來書院如今的規模已然變大，他也辯駁的有理有據，加上他是多年的本地人，那群嚼舌根的一見到張大叔過來，就不敢再說話，立刻把嘴巴縫起來！”

    “沒想到張大叔這樣仗義！”崇德郡主平時也瞧見過張大叔，他長了張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的臉孔，一見到崇德郡主便恭敬行禮，有點過分自來熟的油腔滑調，她原本不喜歡張大叔，沒想到人不可貌相。

    “是啊，我也沒想到。不過說實話，他把你們誇的太好了。”盛馨這話一說出口，崇德郡主便說：“我們還不夠好嗎？”

    盛馨忙說：“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關凝笑盈盈的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說：“你急什麼、又慌個什麼？難道我和郡主娘娘會吃了你不成？”

    盛馨說：“哼，之前是我們，現在是你們，我看啊，沒多久時日，你已經是崇德郡主的人了，跟我都生分了。”

    關凝沒想到，聊天聊得正入港，盛馨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她哭笑不得地說：“你和我難道不是好閨蜜，好知己嗎？我還沒問你如今和顧齊處得怎樣呢！”

    盛馨臉上陡然變紅，一扭頭囁嚅兩句，坑坑巴巴說：“還在說書院呢，你們怎麼又把話題扯遠了。”

    崇德郡主也找了個椅子坐下，豪邁地揮揮手：“行，你說，你說啊。”

    盛馨這才繼續往下說：“張大叔駁斥那些人的胡言亂語時，便說到了崇德郡主的高貴出身，還有關凝嫁給了紀鴻卓為妻。他原本只是想告訴他們，別看兩位姑娘來教書時，都打扮得素素淡淡的，其實她們出身都高貴著呢！”

    關凝又是一怔，因學習的都是女孩子，她小時候也曾見人頭上戴著漂亮的花兒朵兒，自家因爹孃生病買不起而黯然神傷。

    因怕打扮得過分華麗，被女學生看見了，忘記了來學知識，卻增長了虛榮心，這就不好了。

    她私下和崇德郡主提起此時，崇德郡主也深以為然，從此二人出門時都打扮得十分簡素，也不坐華麗的馬車，長髮也僅僅用髮帶紮好。

    未想到先敬羅衣後敬人的習慣，在京城中已經深入人心了。她們竟被周遭的人看不起了。

    “結果他們知道了你們的身份後，都驚得合不攏嘴。那些沒能把家中女孩兒送來上學的，都後悔極了。”

    “他們說啊，要是說親的時候，提到自己家女孩子拜師崇德郡主和紀鴻卓的妻子為師，等於給女孩子的臉上增加了多少光彩啊！”

    “到後來，一傳十十傳百，都說女孩子在你的書院裏讀過書，議親時，竟身價倍增。大夥兒都是抱著寧信其有勿信其無的想法，現在到處託人找關係，讓你們多收幾個學生呢！”

    關凝一怔，忙說：“這怎麼行，我們教書的根本目的，並不是爲了女子嫁得更好，而是爲了大家有獨立生活的技能。”

    崇德郡主卻笑了，說：“阿凝，你不覺得這樣挺好的嗎？”

    關凝不甚認同地搖頭，崇德郡主解釋道：“我爹常跟我說，爲了達到目的，有時候是必須不擇手段的。其實我們的目的是開蒙女子的智力，讓她們擁有智慧。至於最初讓她們來上學的原因是什麼，到底是她們自己想上，還是家裏人想讓她們嫁得更好。我們都不需要追究。”

    關凝沉思片刻，終於說：“其實郡主娘娘說的對，是我太偏狹了。”

    盛馨衝她做鬼臉：“啊，沒想到啊，這麼驕傲的阿凝姑娘，還會認錯呢！”

    她們三人又是笑鬧成一團，其實三人都是極年輕的年紀，沒了學生在旁，便恢復了少女的模樣，半點看不出女夫子的威嚴來。

    漸漸的，關凝和崇德郡主開設的女學書院是越來越紅火，參加的人也是越來越多。甚至在京城的街頭，已經能看見女孩子持卷閱讀，滿面笑容的模樣。

    見得多了，朝廷裡也有人開始議論紛紛。

    自然，牝雞司晨這四個字又被人提了出來。甚至有一位老臣子在朝堂上直接和皇帝上摺子請旨，希望能夠取締女學。

    “皇上，自古以來男耕女織，女子主內，並不需要過多的知識混淆她們原本就不甚聰慧的頭腦。如今這關氏竟逆流而行，將所有的女子聚集在一起讀書識字，甚至請男性的夫子來教她們。長此以往男女混跡，這樣的場合豈不是藏汙納垢，侮辱了京城天子腳下的乾淨名聲啊！”

    這話說得紀鴻卓皺眉。

    他也邁了一步，無奈地說：“或許眾位有所不知，這位混跡在女子中的男性夫子，就是區區在下本人了。”

    眾臣子一聽，都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來。

    聽說那女學裏漂亮女子真不少，沒想到啊……

    紀鴻卓無奈解釋：“我妻子關氏不過是希望教授女子讀書識字，為家族分憂。畢竟男子主外，女子主內，子嗣的教育工作，很多時候也是由咱們的內人在進行的。”

    紀鴻卓自然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會吧關凝真實的目的在朝堂上和盤托出。

    他講述的，是與其他大臣們息息相關的事情。

    大臣們有的清廉有的貪墨，但不管怎樣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

    “內人是覺得，如果能讓天下的女子都掃除矇昧，獲得大智慧，便能夠更加理解丈夫們在外的辛苦，且能擔負起教育子女，讓他們成才的任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