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識雯這訊息一傳開，所有商戶都被震動了。此事之前，要問他們女子讀書有什麼用，他們必然會說，一點用處沒有，不如留在店裏多幫忙。但經此一事，讀書至少值五百兩銀子，且商戶人家的女子本就和貴族女子不同，嫁人前後都需要拋頭露面處理家族中的事務，因此他們紛紛將女兒們往關凝開的女子書院送。

    關凝和崇德郡主都沒想到，生源問題這麼快得到解決不說，還一口氣擴充的太過。

    目前她們的書院並不大，根本盛不下這麼多的女學生。關凝和崇德郡主為難了好幾天，到底還是關凝腦子靈活，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不如我們設定初級班和中級班、高階班。在每一個班設定不同的進階目的。”

    關凝說：“初級班就是教授學生們擁有一技之長，能夠寫自己的名字，看懂賬本和寫簡單的書信。應付商鋪的基本工作需要。”

    “女學生中如果有繼續學習的需要的，便從實際的應用轉為詩詞賞鑑等功課，等這些也學好了，就將男子的科考仕途之類，對高階班的學生們呢進行講解。”

    崇德郡主想了一想，點頭說：“這樣很不錯，因材施教。”

    很多商戶女不一定有興趣學詩詞歌賦和仕途經濟，但下一步，她們可以把學習推廣到貴族女子中。

    崇德郡主仍舊認為，對於女子的教育工作要兩手抓。一方面普通的平民女子從實用性入手，另一方面貴族女子始終是引領整個社會風氣的風向標，再者，作為父兄和未來的夫婿都是貴族的貴族女性，當她們有了更多的智慧，也能夠為女子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在崇德郡主的堅持下，關凝也開始考慮這一點。

    就像是紀鴻卓所說的，其實她所面對的是一整個社會的陳腐觀念。想要一朝一夕的改變，恐怕很難做到。

    但是難以做到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哪怕從此刻起，只有微末的一點點改變，也可能會形成旋風，最後將一切都衝擊得和過去全然不同。

    這日下午，盛馨過來書院見崇德郡主和關凝，便見她們兩個一文一武、搭配默契得當，而書院裏的女孩子們都聽課認真，一張張小臉蛋繃得嚴肅極了，看得盛馨忍俊不禁。等結束時，每一個女學生都向關凝和崇德郡主一一的鞠躬道別，各個表現出尊師重道的風範來。

    見人都走了，盛馨才笑著拱手恭喜她們：“你們的書院辦得好厲害，如今好多人都聽說你們書院的厲害，託著我想找你們入學呢。”

    崇德郡主和關凝對視一眼，都說：“真有此事？”

    她們是知道如今書院的學生更多了，暫時不能承納的學生們都一一登記，已經承諾過學生們，一旦有空位就讓她們入學。

    但託人託關係託到了盛馨處，她們還是非常意外的。

    “你們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盛馨非常驚訝：“現在你們女學最大的名聲就是——培養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將來能嫁給朝廷重臣、可得貴婿的學堂了！”

    “什麼！？”

    “什麼！？”

    關凝和崇德郡主都目瞪口呆，嘴巴張得大大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

    這古里古怪的傳聞，真和她們辦女學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盛馨見她們一臉懵，笑得彎下腰，說：“你們還不知道吧？其實最近你們的女學書院實在是風頭太強勁了，我知道不少人對你們有意見。一開始傳出去的訊息是，你們根本是居心叵測，想要把漂亮姑娘都收進來，然後專賣出去。”

    “啊！？”

    “啊！？”這回，關凝和崇德郡主又是異口同聲，她們倆大概是共同經營書院日久，竟顯出心意相通來。兩人啊了一聲後，便相視一笑，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愉快。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盛馨見她們一臉想不到的模樣，搖頭說：“阿凝，你救走的那個小姑娘，原本不就是要給暢春園的初幾嗎，那丫頭相貌不俗，聽說暢春園老鴇看中了，不過是嫌那牙婆開價貴，竟要足足五十兩銀子，於是便先冷著牙婆，誰知道遇上你截胡，竟用了一百兩銀子給她贖身。”

    “而且那牙婆最近收了幾個丫頭，都沒給暢春園送去，聽說嬌養著，打算等個空再給你送過來，看看能換多少錢。”

    “我？”關凝指著自己的臉，已經無語了。當然，她們書院擴大招生量後，便開始收束脩。

    關凝和崇德郡主就此時曾經商量過，她想著，如今束脩已然不少，不如攢一攢，一口氣救一些小姑娘脫離火坑。

    崇德郡主辦女學自然也不是爲了掙錢，她當然立刻答應了。

    只是，關凝主動是一回事，那牙婆悄悄的自行努力，卻有些滑稽了。

    “我真想不到，那李牙婆竟會如此想，不過，她能善待小姑娘們，我也算是——放心了。”

    盛馨莞爾：“李牙婆可會做生意了。她私下說了，那暢春園老鴇自己有錢的很，付錢給她卻總是摳摳搜搜的。她早就看不慣老鴇了。打算讓你和她之間來一個良性競爭！”

    關凝無語了。

    “我得想法子好好教育一下李牙婆。”

    崇德郡主納悶：“你打算怎麼教育她，把她也押來女學讀書？”

    盛馨和關凝聽了崇德郡主的話，想到那李牙婆頭上頂著朵芍藥花，一臉尖酸刻薄的坐在女學的教室裏的樣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啊，在那之後，也不知道是暢春園老闆還是別的人，私下便放出來了，關於你們女學其實是想做成第二個暢春園的訊息。一開始還有些人信，但很快的，你家的馬車伕啊，就趁著你們上課的功夫，去和傳播小道訊息的人理論。”

    “張大叔？他怎麼什麼都沒跟我說過啊？”關凝徹底服了氣。

    做好事不留名不說，連告訴也不告訴她一句。

    “告訴你什麼啊？張大叔曾和我私下提過，他說你每天可認真的備課教書了，他不想讓你被無關的事情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