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兩邊牽掛
趙胤在皇城司裡頭大發雷霆,皇城司乃是皇帝直屬管理的親信,類於錦衣衛,因此訊息自然是立刻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
皇帝匆匆趕來,便見到自己的親信在小兒子趙胤的怒火下節節敗退,一言不發,表情尷尬。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匆匆趕來的趙桀擋住了。
趙桀自以為看透了父皇的心意。
畢竟皇子裡頭,除了目前這個失心瘋的趙胤,誰還敢嗆聲皇帝的親信?
都怕皇帝最親信的人,私下裏在皇帝面前給自己捅暗刀子啊!
趙桀冷笑說:“小皇弟,不是為兄的刻意指責你,實在是你說的沒道理。你覺得皇城司沒幹事,殊不知皇城司上上下下爲了紀鴻卓的事情忙了個把月!你一句話就說的好似皇城司沒幹活,莫非真想寒了皇城司上上下下的心?”
趙桀的話雖不中聽,但趙胤卻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剛纔口不擇言,確實授人以把柄。
趙胤垂下頭,沒再說話。
誰知皇城司的最高統領、提舉皇城司大人看著趙胤的模樣,卻動了幾分真心。
身為皇城司的統帥,他們直隸皇帝管理,人事任免權也不透過吏部,由皇帝直接調撥任免。
平日裏負責的事情,也大多是皇城內外官員的監察、外地官民的輿情和周邊其他幾個北方蠻族的監視。
皇城司在暗,使的手段遠多於御史臺所,所以朝廷內外的大小官員,聽見皇城司的名字,基本上都是聞風喪膽,暗地裏罵他們全家的不少,當著皇城司的人面,只敢恭維奉承。
像趙胤這樣直抒胸臆的,怕是生平頭一遭。
況且為的也不是趙胤自己的利益,而是一個亦師亦友的臣子。
提舉皇城司知道,自己不過是皇帝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若自己出了和紀鴻卓一樣的事情,恐怕皇帝也好,如今喊自己爺爺、認自己做祖宗的那群人,沒有一個會像趙胤一樣真情實感,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所以他反倒並沒有生氣,說,“寧王殿下不過是心急則亂,一切都是卑下未能完成皇命,卑下該受何種處罰,請皇上下旨,卑下絕不敢推搪。”
趙胤聽了,抿了抿唇,也向皇帝說:“父皇,方纔是兒臣太過莽撞,兒臣知道皇城司上上下下已經爲了紀鴻卓的事情忙碌多日,只是兒臣實在是……”
他一想到紀鴻卓很可能真的死了,如今已經墜在江水裏飄,不知道屍首飄到哪裏。
而他連讓紀鴻卓免受魚蝦啃食之苦,讓他入土為安都做不到,眼圈一紅,掉下淚來。
提舉皇城司溫言說:“陛下,雖然皇城司上下不能繼續將全部的力量投入到尋找紀大人中,但皇城司可以留下一隊人馬,誓要讓一代忠臣歸來朝廷。”
他很善意地沒提到,歸來的是忠臣的活人還是枯骨。
其實皇城司上下都以為,事到如今,怕是屍首卡在河道哪個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出來,才能找到。
但,忠心耿耿的臣子,提舉皇城司內心是很欣賞的。
等找到紀鴻卓的那日,他會幫他的棺槨上加一分厚葬的隨葬品。
以慰忠心。
趙胤拱手道謝,又說自己也要留下一隊寧王府的貼身侍從,兩相合並人多一些,也好辦事。
趙桀倒沒想到,自己幫皇城司出頭,最後倒是提舉皇城司和趙胤一臉的惺惺相惜。
他這幾回,都是一巴掌拍到馬腿上,心裏氣結。
只是陰陽怪氣說:“皇弟莫要忘了,咱們皇子們能用上的人馬是有限的,你別爲了紀鴻卓,弄得自己身邊人員空虛,又出什麼亂子。”
皇城內,除了皇帝擁有禁衛軍隊護駕外,不論是鉅富還是高官,乃至皇子殿下們,能用的護衛人數都非常有限。
怕的就是私下擁兵作亂。
但要說有沒有違制的,自然是有,譬如賊喊捉賊的趙桀。
趙胤自然聽得出趙桀話裡的意思,哥哥懷疑他也私下藏了私兵,公開在皇帝面前給他上眼藥水。
“我明白,謝謝大哥提醒。只是爲了紀老師,我自己也當一個人頭,也沒關係的。”
“真是師生情深,勝過許多父子親情,大哥感動極了。”趙桀繼續不陰不陽說道,他在皇帝面前,自然不敢動用武力,只好繼續幫趙胤上眼藥水。
皇帝聞言,多看了趙胤一眼,也確實覺得趙胤對紀鴻卓的感情略過分了些。
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兒子既是他的臣下,也是他的兒子,現在鬧的像是紀鴻卓生了個孩子似的。
但看著小兒子哭紅的眼圈,皇帝忍住了咽喉間的嘆息,還是一言不發,走了。
盛馨這幾日也沒精打采的,顧齊過來看她,就見她拿著一本書,坐在花樹下,繚亂的花影照在她的臉蛋上,讓她剔透瑩白的鵝蛋臉顯出幾分陰霾。
“怎麼了,唉聲嘆氣的,誰欺負你了?”
顧齊故意笑著逗她。
“沒有。”
盛馨知道顧齊嘴裏沒一句正經的,把臉一扭,不去看他。
“怎麼了,還在為你的宋公子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啊?”
盛馨氣急了,站起身亂跺腳,“你再胡嚼舌根,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顧齊卻笑著把臉伸過去,“你撕啊,你撕啊,你要是不把我的嘴撕了,我……”
他一時沒留意,靠得近了,陡然雙眸看見盛馨飽滿的紅唇,竟看得痴了一會。
又怕盛馨這個刁鑽丫頭看出來,忙往後一退,才說:“知道你就是嘴巴厲害,其實心地挺好的,一個挺俏麗的小丫頭,怎麼總是嘴巴不饒人呢。說吧,你煩心什麼事,你顧大哥一定幫你解決了。”
盛馨脫口而出,“你根本解決不了啊!”
“?”
“咱們多久沒去看阿凝了,紀鴻卓這樣,咱們能去嗎?”
顧齊也沉默了。
“要是讓阿凝知道,紀鴻卓已經……已經……”盛馨也覺得紀鴻卓凶多吉少,到底一個死字說不出口,磕巴兩句,才說:“你也知道,阿凝做了那麼多事情,其實就想和紀鴻卓平起平坐、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