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心結難解
寧王語塞沉默。
他當然知道關凝如今的狀況,就像是紀鴻卓有心結一樣,關凝也有很重的心結。
她強裝自己沒事,終於還是崩潰了。
當她努力去好味屋,接待了一個醉酒的顧客時,她發作了。
和趙王不同的是,這位醉酒的顧客是有幾分不講道理,但在場的夥計們作證,他鬧得厲害,目的不是侵犯民女,而是免單。
但關凝嚇得尖叫流淚,歇斯底里地把桌椅板凳往那個醉鬼身上扔,那肥頭大耳的男人被砸得夠嗆。
他最後倒是達成了他的目的,關凝不但給他免了單,還賠償了他一筆醫藥費,讓他趕緊找醫館看腦袋上的傷。
事後,關凝哭個不停,盛馨和顧齊都安慰著她,但最後,她還是承認了,她害怕。
當情緒發作的時候,她害怕每一個靠近的男人,甚至包括顧齊。
顧齊一臉受傷:“我能對你做什麼啊?你連我也信不過嗎?”
關凝兩眼含著淚,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直浸泡在眼淚裡,已經紅腫得像兔子眼。
“對不起。”她哽咽著說。
寧王把顧齊拉到外面,他比顧齊更加明白關凝杯弓蛇影的心情。
“顧齊,阿凝姐姐對你沒有惡意的。”
“我……我知道,但我還是挺難受的,王爺。我對她那麼好,她怎麼能把我當成趙桀一樣害怕?”
“如果……如果是你險些被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侵犯,對方把你打個半死,你會不會害怕每一個靠近你的男人?”
顧齊嚇得哆嗦了好幾下。
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後面。
“我明白了,求你別說了。”他覺得很寒。
寧王嘆氣:“我理解阿凝姐姐的恐懼,這不是她本人能克服的事情。只能靠時間來解決。恐怕好味屋,她真的不敢去了。你注意到了嗎?”
顧齊說:“自然注意到了,她從進好味屋就在逞強,臉都白了,手指一直在哆嗦,切菜還把自己的食指切到了。熱鍋還差點把鍋子點著了。這種低階錯誤,過去一向是我的專屬。”
“所以,為今之計,讓阿凝姐姐換個地方,遠離過去的回憶。京城的好味屋,建議她轉讓出去吧。”
所以,現在顧齊帶著關凝去了京城城郊。
和繁華富庶的京師內城相比,這裏更加像他們家鄉的縣城。
風景優美,一早一晚,陽光照在河面上波光流轉,不少漁民閒適地坐在河邊,一釣魚就是一天,等到傍晚再提起魚簍子,滿載而歸吃一頓好的。
河邊的河鮮也很多,但城郊的人,做魚沒太多的技巧,土腥氣很重,導致河魚難登大雅之堂。
關凝見了,立刻煥發生機,攥著拳頭說,自己一定要讓京郊的河魚,成為河鮮一絕。
寧王心思微動,但他還是決定尊重關凝。
“正因為紀鴻卓是不一樣的。”關凝紅著眼,斷斷續續和他解釋過,“所以我更加不希望他知道,我曾經發生了什麼,更加不想讓他看見,我現在脆弱可憐的模樣。我不想他可憐我,我……我希望他看見的我,永遠是厲害的,有自信的。”
“我知道自己很傻,王爺,求你幫我。”
“而且,他是要在朝堂上做事的人,可趙王是皇子,他若知道我的遭遇,要麼只會為不能幫我報仇而消沉,要麼卻會爲了擊敗趙王而急功近利。”
關凝說著說著,眉宇間籠上了她一貫擁有的機敏聰慧,和堅定執著。
他必須幫關凝保密。
但他也看得出,關凝已經成了紀鴻卓的心結。
一提到關凝,紀鴻卓便失去了他的鎮定自若,和從容淡然。
紀老師自己肯定不知道,他現在的模樣,像是失去了自己母獸的野獸,整個人都躁動不安著。
“別的,本王真不知道。紀老師,只有一點,關凝現在很安全。你不必擔心她。”
紀鴻卓鬆開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他甚至都沒留意到,寧王一直跟在他身後。
無奈地看著他的背影發愣。
什麼時候,紀老師又瘦了,他的青玉色長袍,已經寬鬆了那麼多,沈腰潘鬢,經不起相思之苦。
馬車從路邊經過,車簾被晚風吹起,熟悉的香氣席捲而來,紀鴻卓愣怔地抬起頭,突然拔腿追了出去。
寧王心頭微微一震,他自然認出,那輛沒有任何紋飾家徽的黑色馬車,正是自己派給關凝使用的。
想來她整理好行裝,已經朝城郊出發了。
寧王把選擇權交給關凝,如果她想見紀鴻卓,想必會停下馬車。
但紀鴻卓絕望地朝前奔跑者,就像是絕望的夸父一樣,最後馬車消失在長路的盡頭,而他也精疲力竭地扶著牆喘氣,滿頭都是大汗,蒼白的臉上,透著幾分瘋狂。
“關凝……你在哪兒……”
“讓我看看你,就看你一眼,求你了……”
寧王示意護衛們,將紀鴻卓扶上馬車,帶他回王府休息。
“其實……”
寧王斟酌著說:“有些事情,只能順其自然。”
他甚至覺得,關凝和紀鴻卓間,雖然郎有情妾有意,但他倆不一定真的適合當夫妻。
關凝和他,都是外柔內剛的性子,且異常倔強。
或許關凝會遇到另一個人,他插科打諢鬧得她開心不已,沒那麼多的愛情,但兩人的婚後生活,能每天笑顏常開。
紀鴻卓或許會遇到一個女子,她更加柔婉,崇拜紀鴻卓,對他百依百順……
他希望紀鴻卓不要太執著,他和關凝都很好,解開心結,都能得到幸福。
紀鴻卓說:“或許強扭的瓜不甜,可我只想勉強。我只想要我愛的那一個。”
“世事豈能盡如君意?”寧王說,“我的母妃一度極受寵,父皇甚至爲了我的母妃,大興土木,單獨在皇宮裏,給她修建了一方庭院,仿照我母親江南的家中,讓她可每天泛舟湖上,欣賞垂柳千縷,直到我母妃被奸人所害,我父皇以為三個妃子連續落胎,是我母妃作惡。
父皇震怒,將我安排給另一個妃子照顧,把我母妃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