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水不經意回頭打量了一眼，見到他們這副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面上卻故意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一時來了興致，竟是獨佔了這麼久的位置。”

    說著，她再次朝那些人投去視線，“不如幾位先來？”

    “……”

    幾人齊齊不吭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老老實實的選擇了低頭。

    實在是太丟人了！

    他們好歹也是讀書人，結果竟輸給了這麼一個女子，說出去簡直讓人笑話！

    “哼——”

    懶得再理會這幾個人，江映水扯了把阿涼，這便打算離開，誰知那攤主卻出聲把她給叫住了。

    “這位小姐，請留步——”

    攤主小心的拿起那把扇子，動作間明顯帶著幾分不捨，卻還是道：“您是今晚第一個對上五個下聯的人，這扇子……”

    他說著，又低頭朝著手裏的摺扇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這才下定了決心，把手伸了出去，“這扇子，便是您的了！”

    雖然這般說著，他到底還是忍不住心疼，這把扇子的價值，可遠不止二十五個銅板。

    他擺這麼一個攤子，之所以用這把扇子做頭籌，不過是明白，這些讀書人最是講究，送的禮物若是太俗氣，他們便看不上，自己的生意必定做不起來，這才費盡心思弄了這麼一柄扇子來。

    果然有了這扇子在，今晚的生意是極不錯的，從天黑一直到這一會兒，客人就沒斷過的。

    他原本想著，有這扇子在，一直到半夜他的生意必然都會做的很好，真沒想到，不過才一個時辰不到，這扇子就被人贏了去。

    早知道這樣，他就不該把數量定的這般簡單，應該說對上十個對聯，才能得到這把摺扇了。

    江映水之前都有些忘了，自己不知不覺竟把扇子贏了過來，怔了怔，忍不住把扇子拿了起來。

    近看起來，這扇子並不如之前她以為的那般精緻，不過也算是不錯的了，起碼對於這個小攤子的老闆來說，肯定也算是好東西了。

    想到自己如此輕易的，就將人家的鎮攤之寶拿走了，江映水多少也有些過意不去。

    尤其是看到攤主眼中的不捨，視線觸及他眼角上藏著的風霜，更是有些心酸。

    “既然如此，扇子我便收下了。”說著，她從荷包裡掏出五兩銀子，“我不過花了二十五文，便得到了這柄扇子，是我佔便宜了。”

    “不過我也不好叫你吃虧，這銀子，就當是我的一點兒補償吧。”

    說著，她已經把銀錠子放到了攤子上。

    那攤主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做，面色瞬間由悲轉喜，反應過來，又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搖頭推辭，“這銀子小的不能要……我本就是做的這個生意，自然要講誠信，說是這樣的規矩，您能拿到它，是您的本事，我怎麼能……”

    “不必推辭。”江映水笑著展開摺扇，放在身前扇了扇，“扇子我很喜歡，老闆做生意和為人的態度我也很欣賞，告辭。”

    話落，她人已經靈巧的穿過幾人走到了前頭，阿涼自然也是步步緊跟，很快便走出了一段距離。

    “……”

    那攤主愣了愣，方纔緩緩把那錠銀子握到手中，目光直直的看著江映水的背影，“多謝姑娘，這位小姐，當真是個心善的人……”

    便是那扇子沒有被這位小姐贏走，他今晚頂多也就再賺二三兩銀子而已，卻是賺不到這個數目的。

    攤主有些感動的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收起銀子，這才轉身回了自己攤子後頭。

    再看那幾個讀書人，此刻更是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哪還敢在這裏多待，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不過很快，攤子便又迎來了新的客人，而這一次，攤主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個木雕擺了上去。

    直到江映水已經走遠，這攤子對面那個面具攤子旁邊，李豫才緩緩摘下了臉上的惡鬼面具，目光仍舊停在對面的小攤子上。

    半晌，他緩緩勾唇笑了笑，輕輕呢喃：“她，果真是個不尋常的女子……”

    有才華，聰明伶俐，性子有趣，善良……

    李豫想都不用想，就能說出她的很多優點，當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走吧冷安，跟上去看看。”話落，李豫已經率先抬腳走了出去。

    江映水絲毫不知道有兩人正跟在她們身後，她又走出半條街，方纔覺得有些累了，正好看到前面有個很漂亮的樓，看起來應該是茶樓的樣子，便帶著阿涼走了進去。

    一進大堂，江映水才發現，這茶樓和其他茶樓明顯有些不一樣。

    這大堂正中間，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正盤膝坐在地上撫著古琴，琴音嫋嫋，配合着姑娘清冷淡漠的神情，倒是頗有幾分格外的高雅之感。

    “這地方不錯……”

    點了點頭，江映水帶著阿涼走到裡面靠牆的位子坐了下來，視線在大堂裡掃了一圈，這才發現，這大堂裡坐著的，竟全部都是男人！

    不過她想了想，覺得這倒也不值得太過驚訝。

    畢竟這個時代，酒樓茶館的客人本就是男客為主，那些個大家閨秀出門都是很講究的，尋常很少坐在大堂，基本都是要在包間裡頭的，何況就算今日過節，此時到底也是晚上這似乎也算正常。

    這樣想著，她才放下了心，招手叫來夥計點了一壺茶，又隨便要了兩盤點心。

    因為這茶樓裡還有漂亮姑娘撫琴，對於茶樓得夥計也是年輕姑娘的事情，江映水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沒有多注意，這女夥計看她的眼神有多奇怪。

    李豫帶著冷安走到門口的時候，遲疑了好一會兒，“你確定，方纔他們是進了這裏？”

    他不是沒看見，只是卻有些對自己的眼神產生了懷疑。

    實在是，這地方不是一個正經姑娘該來的地方。

    不過，想到幾次和江映水見面的情形，李豫又覺得，似乎這種事放在她身上，也不值得多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