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涼不知她為何有這麼大反應，愣了愣，還是點頭道：“奴婢之前確實是聽人這麼說的。”

    “……”

    江映水張了張嘴，卻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沒想到，本以為自己註定和樓崇山不會見面，眼下機會卻又擺到了眼前。

    她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拿著布巾的手就這麼僵在那裏，也忘了自己臉上的水還沒來得及擦乾。

    阿涼有些不解她這是怎麼了，“小姐，往常你不是說潔麵之後定要立刻擦乾，否則對面板不好嗎？”

    怎麼今日倒神思不屬的，再不擦一擦的話，恐怕都要直接晾乾了。

    “哦……哦對……”江映水這才點了點頭，有些機械的抬起布巾按了按臉上的水珠，也忘了接下來的動作，仍舊愣愣的站在那裏。

    見狀，阿涼只得嘆了口氣，轉身到她房間取來潤膚膏，又重新洗過手，動作輕柔的幫她塗抹。

    等到阿涼幫她塗完了整張臉，江映水好似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語氣帶著幾分嘆息，“阿涼，這一轉眼，咱們離開京城兩年多了吧？”

    阿涼沒想到她會突然說起這個，愣了愣，方纔點頭，語氣也帶了幾分惆悵的味道，“何止兩年多，其實已經將近三年了。”

    這會兒她也纔想明白，自家小姐為什麼忽然露出這般模樣，分明是那天在酒樓吃飯的時候，曾有人議論過，說是皇上派了丞相府公子押運糧草。

    那麼，這林城外同羌族人交戰的隊伍，多半就是姑爺帶的隊伍了。

    阿涼不知道自己這麼稱呼對方還合不合適，自家小姐的態度，她也實在是看不懂，當初小姐離開京城的時候，態度可是相當決絕的，那之後，她也甚少提起京城的那些事。

    阿涼只當小姐不願回憶，卻沒想到，也許江映水是不敢回憶，又或者，從來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大約，小姐心裏一直都是有姑爺的吧……

    江映水其實有些擔心，樓崇山會不會出什麼事，可現在這個情況，她也不方便出去，讓阿涼出去打探訊息也同樣不安全，除了等，她似乎什麼也做不了。

    嘆了口氣，江映水到底是回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沒有再說什麼，只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想在京城的那些事兒，一會兒又想，這麼久不見，樓崇山如今會是個什麼模樣。

    當初的他，長相倒是俊朗，身上卻有種紈絝子弟的不羈氣質，如今中了狀元，想來定會穩重不少吧。

    不知道，他和女主現在怎麼樣了。

    成婚必然是不可能的，畢竟那樣的話，自己的任務應該就算是完成了，而且百姓們這麼八卦，既然連他押運糧草的事情都知道，他若是成親了，訊息自然也不會傳不過來。

    不過，沒結婚不代表沒在一起，當初自己跟他成婚的時候，樓崇山可是對自己表現的相當厭惡，甚至和自己表明過，他喜歡的是陳若欣，早晚有一天要把她娶回去的。

    江映水想，自己離開之後，樓崇山大約是會傷心一陣的，不過傷心之餘，應該也會有些釋然吧，畢竟沒了自己，他和女主之間的阻礙便小了許多。

    這想法一出現，江映水原本還有些激動並擔憂的心情，驟然便淡了許多，也說不清怎麼回事，總之就是覺得心裏悶得難受。

    原本想要出去的想法也淡了，江映水甚至想，若是不能偶然碰面，那便是她和樓崇山註定沒有緣分，便是不見這一面又能怎樣？

    她乾脆站起身，隨便說了句早餐她不吃了，便直接回了房間，看的阿涼忍不住又跟著擔憂起來。

    江映水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原本她心裏煩躁得厲害，是有些賭氣的意味躺下的，卻沒想到，沒過一會兒，竟真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江映水是被外面嘈雜的聲音吵醒的，不等睜開眼睛，她便聽到了外頭砸門的聲音，以及七嘴八舌的吵嚷聲。

    直覺不對，她立馬坐了起來，動作麻利的穿上外衣，隨意拿起一支木簪挽上頭髮，這便快步走了出去。

    一眼掃到站在門前抵著門的阿涼，江映水立馬加快步子，“怎麼回事？”

    因為怕被外頭的人聽見，江映水的聲音放的很輕，但阿涼還是聽出來她問的是什麼，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大約是那些流民又來了。”

    “流民？”江映水原本輕輕簇著的眉毛立刻皺了起來，心中的警惕更深了幾分，這些人怎麼會找到自家來，莫不是之前她們回家的時候，被人看見了？

    這卻也不大可能，畢竟當時她和阿涼可是一再確認過身後沒有人跟蹤的，可若只是碰巧，那自己運氣也太差了些。

    索性這大門倒算是結實，這麼多人推也沒有爛掉，不過一直這麼僵持著，顯然也不是個辦法。

    阿涼回頭看了江映水一眼，也有些不知所措，“小姐，要麼你偷偷從後面翻出去，找人來幫忙？”

    話音剛落，不等江映水迴應，她自己便又搖了搖頭，“現在街上不安全，小姐還是不要一個人上街為好。”

    可若是換了她出去，她又擔憂留江映水一個人會有危險，一時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江映水咬了咬牙，“先不用管這邊，這門應該還能抵擋一時半刻，咱們先回屋收拾東西，這便出去先避一避。”

    倘若這林城只是因為一時應付羌族人，略有不察，倒也沒什麼，事情解決之後，想來城裏的治安便能恢復了，這些流民自然也會被官府妥善處理。

    但若是……

    江映水沒有再往下想，猛地搖了搖頭，這畢竟還是大越的地盤，羌族士兵能混進來多少人，百十個恐怕已經是極限了，總不至於連這點兒人都對付不了。

    這樣想來，林城之後還是安全的，倒不是不能繼續留在這裏。

    這段時間，她們也換了幾個地方，江映水也有些不想再輕易折騰了。

    而且，她也隱隱抱著幾分希望，想要再見他一面。

    腦海中剛浮現出那張臉，江映水就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樓崇山的聲音。